不論我有多少無奈,這些年沒能照顧她和芷容,我早已不是個稱職的長姐,又如何能要求她放棄自己的想法。側首,見她滿目祈求地望著我,一副可憐兮兮地樣子,只盼著我點頭答應。我只好悵然一嘆:&ldo;芷寒,你我十一年未見,這十一年你與我走過的路不同,我一直在陛□邊,我更加清楚後宮是什麼。我不想強攔你,你若決意進宮,我自會替你說服陛下讓他留你,可你要知道,這條路一旦選了就沒得回頭。你接下來的日子,還有幾十年,就都要在這紅牆裡度過了。&rdo;她神色傷感地默然,然後幽幽地問我說:&ldo;長姐,紅牆裡再可怕,可有舉目無親可怕麼?&rdo;正文 97四月底,聖駕回宮。那一日,一眾家人子正學著奉茶的規矩,過半都有明顯的心不在焉。畢竟目下回宮那人,是決定她們去留的人,也有可能是她們要終身依靠的人。這樣的心思,不僅我不能因此斥責她們,連許司籍都選擇了視而不見。一屋子都各自走著神,卻安靜得如入無人之境。這樣的安靜被宦官的一聲&ldo;永定帝姬到&rdo;打破時,我難免一怔。抬眼見永定帝姬乖乖地牽著ru母的手進來,不禁帶了笑。殿中的家人子都紛紛起身行禮。她們尚未得封,&ldo;家人子&rdo;秩九品之外,和皇家帝姬的身份天差地別,一時都行了稽首大禮,這倒弄得永定帝姬有些不適應,四下張望了一圈,最後將目光投向我,很是迷茫。我笑向她招了招手:&ldo;永定來。&rdo;她又展露了笑意,提裙向我跑來,在我面前一福朗聲道:&ldo;寧母妃大安!&rdo;我忙拉著她坐下,吩咐婉然去備她愛喝的杏仁露,笑問她:&ldo;剛回宮不好好歇著,怎麼來毓秀宮了?&rdo;&ldo;來找弟弟。&rdo;她歪著腦袋眨了眨眼,&ldo;寧母妃和母妃的話一樣,都要我好好歇著。&rdo;&ldo;那你還亂跑。&rdo;我嗔怪道,&ldo;又不聽你母妃的話。&rdo;&ldo;才不是,是父皇說我想來就可以來,看看母妃和弟弟過得怎麼樣。&rdo;永定回答的聲音清脆嘹亮,好幾位家人子都忍不住掩嘴忍笑。合著是他慫恿的,讓永定當著眾人的面這般說出來我自有些不自在。正好婉然取了杏仁露回來,適時地堵了永定的嘴,我便向婉然道:&ldo;喝完了帶她去妁華居見元沂去。&rdo;。午膳前一刻,眾人正準備各自散去回房用膳,鄭褚卻穩步進了殿。殿中有曾隨母親入宮參過宮宴的錦都貴女,見了他連忙一福:&ldo;鄭大人。&rdo;鄭褚便一壁應承著兩旁眾女,一壁繼續向裡走著,到我面前方一長揖:&ldo;寧貴姬娘娘安,陛下宣您去成舒殿。&rdo;我頜了頜首,卻是看了看旁人,猶豫著問他:&ldo;那這裡……&rdo;鄭褚笑答道:&ldo;一會兒宮正會來。&rdo;我瞭然點頭,告訴婉然去帶元沂和永定來,一併去成舒殿。毓秀宮已在後宮之外,離成舒殿算是遠的,可鄭褚既是步行而來,我也不好獨自乘步輦讓他在底下隨著。便道是春時舒適,隨意走走散心。途中,我向鄭褚道:&ldo;其實大可請陛下來毓秀宮看看,縱未殿選,聖駕親自來也不是不合規矩。一眾家人子都等著呢。&rdo;&ldo;陛下對這一屆的家人子不上心。&rdo;鄭褚擺了擺手,&ldo;娘娘知道都有什麼人在。&rdo;三個方家的女兒,大理寺、鴻臚寺丞的女兒,還有六部各級官員的女兒。說是大選充實掖庭,實際上其間有多少權力紛爭,難怪他要心煩。&ldo;陛下上不上心也終歸是要見的,縱使兩位太后和皇后娘娘能幫著挑一挑,他也總不能一直不發話不是?&rdo;我哂道。鄭褚苦笑起來:&ldo;這話娘娘去勸陛下吧。尚儀局已將丹青呈上去了,我瞧著陛下還沒心思看呢。名冊倒是隨意翻了幾頁,也就擱下了。&rdo;他頓了一頓,問我,&ldo;娘娘和一干家人子共處了這麼多日,有什麼出挑的可向陛下引薦麼?&rdo;我點點頭:&ldo;自是有的。大理寺丞的女兒陳氏、桓州巡撫的女兒蘇氏、還有越遼挑進來的民女沐氏都不錯。&rdo;我想了一想,終是未同他說芷寒的事。我對此尚有猶豫,總覺得她到底還是出宮嫁人的好,可她又那般堅持,似乎是聽不進勸了。這些日子我將宮中的種種險事,譬如夏庶人、和貴嬪、愉妃和瑤妃地事都同她說了,她每次都是沉默地聽著我說,沒有半句回應,然後學禮儀規矩時仍是格外的認真,當真是不當選就不罷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