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別有它意，我不做它想，從帶來的食盒中取了點心出來，今日做的是一碟子棗糕、一碟子芸豆卷。擱在桌上，帝太后吃罷了藥，拿了塊棗糕咬了一口，卻微蹙了眉，笑道：&ldo;這道做得太甜了，哀家不喜這樣的甜。&rdo;我素來知道帝太后不喜過甜的東西，做點心的時候都是注意到這點的，比做給自己吃的時候放的糖要少很多。不禁覺得奇怪，也拈了一塊起來吃下一口，並未覺得太甜，便覺許是未調均勻，頜首笑道：&ldo;知道太后不喜，臣妾沒敢多加糖。不過既然太后吃著不順口，擱下便是，日後臣妾再仔細著些。&rdo;說著自己先品了一塊那芸豆卷，又說，&ldo;這個該合太后的口味，太后嚐嚐看。&rdo;帝太后笑而擺了擺手：&ldo;罷了，今日本也沒什麼胃口。&rdo;說著抱起了元沂，&ldo;來吃點心，你母妃的手藝好得很。&rdo;元沂已不輕了，我偶爾抱久了也覺得胳膊痠痛，生怕太后勞累，一壁笑接過他一壁道：&ldo;臣妾喂他就好，太后歇著。&rdo;說著便執起盤子送到他面前，讓他自己取了吃，元沂笑眯眯地伸手去拿，帝太后的面色卻忽而冷了：&ldo;帶皇次子去側殿歇著，叫小廚房重新做芸豆捲來給他。旁人都退下，哀家有話跟寧貴姬說。&rdo;我不禁一愣，心中覺出不安，面上仍維持笑意，直待旁人皆盡退下後，方道：&ldo;謹聽太后訓示。&rdo;帝太后向身旁的邱尚宮遞了個眼色，邱尚宮上前跪坐在案旁，取了兩支銀針分別在兩份糕點中一試。此舉已讓我心中惴惴，銀針試毒，這兩道糕點皆是我親手所做，太后此舉，莫不是懷疑我給她下毒？待得邱尚宮轉手將那兩枚銀針呈給我時，銀針上淡淡的黑色和她平淡的話語讓我驀然心驚不已：&ldo;太后一連數日覺得身體不適，醫女道是中了毒，查遍了宮中吃食也未有結果。所幸太后細心，又叫人查了娘娘昨日送來的糕點。能將砒霜的用量把握得如此精準，寧貴姬娘娘費神了。&rdo;正文 93&ldo;太后……&rdo;我身子一慄，心驚之下不及多思，立即俯身一拜，惶恐不安道，&ldo;臣妾多年來得帝太后和聆姐姐照拂提點，萬不敢如此恩將仇報，太后明鑑。&rdo;&ldo;哀家不知道你會不會恩將仇報。&rdo;帝太后語中寒意陣陣，略一沉吟，道，&ldo;但哀家覺得，你就算要害哀家也不會搭上元沂。&rdo;我叩首未動，鎮靜答曰：&ldo;是，臣妾便是自己死，也不敢讓元沂去吃有毒的糕點。&rdo;&ldo;你抬起頭來。&rdo;帝太后道。我遂立直身子，眉眼低垂卻無怯意，覺得她雙眸凜凜地睇視於我，厲聲問道，&ldo;你當真不知情？&rdo;我只覺周身都發著寒，一點點侵蝕著我，一點點刻入骨裡，強自抑制著顫抖，坦然回道：&ldo;臣妾若敢給帝太后下毒，就讓臣妾不得好死，宮外兄妹亦遭天譴。&rdo;帝太后端詳我良久，沉然點了點頭：&ldo;哀家也覺得你是沒有理由害哀家的，就算要害，也不會用這般容易被人察覺的法子。&rdo;她面上浮起一層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人覺得寒涔涔的，&ldo;若不是你要害哀家，那便是有人要害你了。&rdo;我一怔，旋即明白，砒霜又是極易被查出的毒藥，這般明目張膽地下毒未免太傻，除非是意圖栽贓。不禁覺得後怕，頜首道：&ldo;是……如若臣妾所送糕點中查出砒霜，那天就來的。後來每每晉位，都會按制添人，目下里裡外外服侍的人中，我已有過半叫不上名字。林晉是個辦事仔細的，添的人他都查過，可宮中人員繁雜、勢力糾葛不斷，變數總也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