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還是心善的,否則這樣凜冽的恨意驅使著,她太有理由容不下這個孩子。&ldo;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但……我不想看著你重蹈我的覆轍‐‐你只會比我更慘,姜家現在沒有另一個孩子來跟你換,於她們而言,目下最保險的做法,就只有讓你一屍兩命然後奪走元沂了。只要她們有心動手腳,你就不能求任何人護著你,只有你自己當心。我知道陛下待你很好,但當初對我亦是不錯,可很多事情,他不知情,他顧不過來。&rdo;她心平氣和地說出這樣一番話,字字句句皆是忠告。我猶豫著,到底還是不忍告訴她,他是知情的。事前不知情,但後來,他是知情的。因為當我向他提起韻淑儀當年的孩子時,他的目光那樣的冷,他和她一樣的恨。故而我相信,他總會除掉姜家的,他忍不了太久,我便無需告訴順貴姬這些,讓她再平白多添一份怨。悠長而無聲地沉下一口氣,我凝神於她,再無半絲笑意地淡然開口:&ldo;姐姐恨姜家害了你的孩子,姜家欠我的卻遠不止一個孩子。倘若我欲除姜家,姐姐可願意幫忙麼?&rdo;正文 113她卻是微微搖頭而笑:&ldo;如是當初最恨的時候,許是會的。如今……我不能冒這個險讓永定無從依靠。&rdo;&ldo;我不會讓姐姐去做什麼險事。若我能扳倒姜家,姐姐可願將方才所言之事全盤托出再踩姜家一腳?&rdo;她一怔,似有不信:&ldo;只是如此?&rdo;我淺一點頭:&ldo;只求如此。&rdo;她面上笑意凝起,頗有幾分嫵媚:&ldo;無可推辭。&rdo;。因為新進宮嬪的存在,這一年的中秋宮宴熱鬧了許多。皇后又照例下旨召了外命婦入宮,輝晟殿裡端的是歌舞昇平、觥籌交錯。近些日子,這樣的宮宴好像愈發地讓我覺得興味索然,起初只道是自己一時沒有興致,後來慢慢地覺出,我只是厭倦了席上的虛偽。明明是平日裡互不相容甚至是定要爭出個你死我活的人,在宴上總會各自展露笑容,笑得那般嫵媚動人,那般溫柔大方,好像從未結下過任何怨仇。我亦是如此面對著每一個人,譬如韻淑儀、馨貴嬪,我莞然而笑地與她們交談著,聊著孕中的事。而只要談話一畢,我低眉轉首間便掩不住瞬間浮起的厭倦。又有嬪妃上前敬酒,我不禁微蹙了眉頭。並非因為不勝酒力,我有著孕,面前的酒早已換成了果酒,只是實在怠懶應付。同她們少說一句話都是好的,我遙遙地就瞧見她們向我走來,卻只作未覺地兀自喝著湯,直到她們還有幾步就到了我面前,我才不得已持起了酒杯準備應下這一杯。鄭褚卻先她們一步到了我案前,一躬身道:&ldo;寧貴嬪娘娘,陛下請您去。&rdo;我側頭看向宏晅,與他視線一觸,微有一笑離座上前,不去理會上前敬酒的宮嬪。&ldo;陛下有事?&rdo;宮娥在他桌旁添了個墊子,我跪坐下來柔笑著問。他飲著酒,輕哂道:&ldo;瞧著你不願意應付。&rdo;我點點頭:&ldo;是,本也說不上相熟的,應付起來覺得累。&rdo;他又一笑:&ldo;那就在這兒坐著。&rdo;他話音剛落,面前就想起個悠悠揚揚的聲音:&ldo;今兒個中秋團圓,臣妾不得不再賀寧貴姬娘娘有孕。&rdo;我側眸看去,是蔡寶林。雖則位份低,卻也是有資歷的宮嬪了,當即覺得她如此敬酒雖是頗不識相,我卻是不能不喝,頜首一笑去取酒壺,邊是將杯中滿上邊是道:&ldo;多謝小主。&rdo;酒倒滿了擱下酒壺,宏晅卻在這當間信手就拿起了那酒杯,我一怔,便見他微一舉杯向蔡寶林笑道:&ldo;朕替她喝了。&rdo;蔡寶林神色一滯,微有窘迫地一福:&ldo;謝陛下。&rdo;宮宴時大家多把&ldo;眼觀六路,耳聽八方&rdo;這八個字運用得頗好,無論是與誰交談著、交談著怎樣的事,總會有意無意地注意著帝后的舉止。見他如此擋了酒,之後果然再無人上前敬酒了,最多也只是上前道一聲&ldo;恭喜&rdo;而後福身退下,我便一一笑應了。皇后在旁嗔道:&ldo;貴嬪就是太好面子,誰也不肯駁了。雖是儀態端莊,可小心連著腹中皇子一起受累。&rdo;&ldo;娘娘聽聽,奴婢勸您還不聽,如今連皇后娘娘都看不下去了。&rdo;婉然含笑說著,端了一盅鴿子湯上來,小心地擱在我面前,又道,&ldo;方才娘娘也喝了不少酒,這湯娘娘嚐嚐合不合胃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