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噎住,許久之後啞笑了出來:&ldo;長姐,除了後位,至少你還有愛。&rdo;她卻已被嫡庶之別壓抑得扭曲,除了去爭、去上位,再無其他的感情可言。長姐和皇帝一起去祭泰山了。 蕭雨盈覺得一世已經如此,戕害皇裔的她,在宮中已無翻身餘地。那麼不如再拼一把吧,她要拉寧貴姬殉葬。寧貴姬身邊的宮娥紅藥,她早已注意到,卻沒想到會這樣用到。紅藥的兄長是她映瑤宮的宦官,以親人的命為要挾,再合適不過。紅藥果然不敢不做。小分量的砒霜送到紅藥手裡,讓她加在寧貴姬所用的食材中,那些食材最終會被寧貴姬做成點心送給帝太后。分量把握得很好,她不想毒死帝太后,而要她察覺出、問罪寧貴姬。皇帝不在宮中,誰也救不了她。她信心滿滿地等著,等著寧貴姬比她先死。這個毀了她一世榮耀的人,她要她死無全屍。等來的,卻只是帝太后的旨意,復她瑤妃位,繼而……賜她一死。她到底逃不過帝太后的眼睛,帝太后是過來人,沒有這樣容易被矇蔽。她一聲苦笑,這次實在敗得徹底。她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寧貴姬,寧貴姬說她此番行事太急躁,帝太后要查出真相併不難,是她自尋死路。她輕輕一笑,告訴寧貴姬說: &ldo;人活一世,縱使日日步步為營,也偶爾會有那麼一件事不會去多想,只想賭一把。或輸或贏,都圖個心裡痛快。&rdo;然後她問她:&ldo;你愛陛下麼?&rdo;寧貴姬被她問得懵住,俄而告訴她:&ldo;我不知道。&rdo;她心裡便舒服了些。原來在宮中只有步步為營、沒有愛恨的並不止她一個。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同寧貴姬說著,說著她這些年的心思。無所謂對方在不在聽,她說到了她多年來對長姐的嫉妒、她的不服、以及她們的明爭暗鬥。最後她說:&ldo;我贏了很多年。直到你出現……十幾年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風光不能讓你這樣一個奴籍的丫頭輕巧地奪走不是?&rdo;寧貴姬聽言陡然生了狠意,冷涔涔地看著她質問道:&ldo;所以你就害了我的孩子、一次次尋罪名栽贓我,每一次都是足夠置我於死地的大罪。&rdo;那是她此生做的最後一件痛快事,和先前一樣充滿了仇恨。她告訴寧貴姬,自己沒有害她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她有孩子,是姜家利用自己害了她。接下來,就讓寧貴姬和姜家去鬥好了,她在天之靈只要冷眼旁觀著,旁觀著她所恨的這些人鬥得你死我活。反正,她至死都是瑤妃,最終沒有有ru門楣。鴆酒、白綾、匕首。她最終選了匕首,輕輕在腕上一割,眼睜睜地看著鮮血噴灑出去,淌了一地。她帶著一抹豔笑看著,直到無力睜眼、直到看不動。一生,就這麼了了吧,她也不知毀了自己的,究竟是那嫡庶之別,還是心底那一片無可磨滅的妒忌。☆、249晏公子和怡然(上)大燕朝永昭九年。皇宮中覆上一層說不清的緊張與恐懼。皇帝受傷了,在出宮的時候,為遊俠所傷。傷他的人當然已被處死了‐‐至少眾人都是這樣認為的。成舒殿裡,充容晏氏陪在他身側,晏氏得寵,此時他當然會在旁侍奉著,沒有什麼不對。御前的宮人們卻知道更多實情:實在不是晏充容想在近前服侍著,她和皇帝最近正不睦。之所以一直留下,是因為皇帝不讓她走,怕她離開成舒殿後遭到帝太后的責怪。晏充容一直靜默地坐著,幾乎一語不發,又數度欲言又止。她有心事,但誰去問她她也未說。不僅如此,素來熟知她心思的皇帝對此視而不見。誰也不知她想說什麼,包括她自小的摯友,宮正怡然。不管晏充容是不是自願留在御前侍奉,她總還是擔心皇帝的傷情的,照料得頗是上心,一早便來、很晚才回去。第二日晚,在她離開後,皇帝卻起了身,沉思一瞬吩咐宦官道:&ldo;都退下,傳宮正來見。&rdo;在房裡剛準備歇下的怡然突然被傳召,連忙重新穿戴整齊,推了門出去。現在是最鬆懈不得的時候,皇帝的傷並不輕。怡然進了殿就覺出了異樣的安靜,殿裡除了她和皇帝一個人也沒有。這樣的安靜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沉容上前一拜:&ldo;陛下大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