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朝侍立宏晅身側的怡然遞了個眼色，接下來的事，相信她會辦得很好。莊聆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淡笑壓聲道：&ldo;你有沒有囑咐怡然一句，不該留的人，先除了去？&rdo;&ldo;沒有不該留的人。&rdo;我端起酒杯啜了口酒，以微笑迎上她的目光，讓外人看來只是姐妹間的尋常談笑，&ldo;我什麼也沒做，審誰都是一樣。&rdo;一刻之後，又有兩個宦官匆匆入殿，行色比先前那人慌張許多，由遠及近，不穩的氣息讓眾人都察覺出了些什麼，殿中的歌舞便逐漸地停了。在他們跪倒在九階之下時，殿裡已是一片安靜，清晰地聽到他們慌亂地稟說：&ldo;陛下，映瑤宮……瑩……瑩麗儀不好了！&rdo;一陣低呼響起又淡去。我抬眸看去，帝后倒還都是平靜如常的神色，須臾，宏晅先開了口，猶是語氣沉穩：&ldo;擺駕映瑤宮。&rdo;出了再大的事，禮數也缺不得。我隨眾人一併行禮恭送，在帝后身影遠去之後站起身，輕言道：&ldo;婉然，吩咐下去，簌淵宮隨居宮嬪各自回宮歇息，誰也不許去映瑤宮。&rdo;言罷與莊聆互一搭手，拾階而下。不僅我與莊聆會去，各宮主位都不約而同地往映瑤宮去了。不論是敵是友，關乎皇裔的事，總要表一表關心。帝后與瑤妃皆在碧葉居中，一眾主位被擋在外面，由皇后身邊的藍菊請去瑤妃的馨儀殿中坐。長秋宮的大宮女自是禮數週全，嘉姬幾次三番想從她口中問出些裡邊的情況，她卻只是笑意淺淡地回說：&ldo;各位娘娘不必太擔憂，不過是雪天抬步輦的宦官不小心打了滑以致瑩麗儀娘子動了胎氣，並無大礙。&rdo;可若真是這樣，就不會宦官有方才那般驚慌失措地擾了冬至宮宴稟說&ldo;瑩麗儀不好了&rdo;。一眾主位依位份各自在馨儀殿中落座，誰也不多言。不一會兒，元沂倚在我身上犯了困，永定帝姬也是懨懨的神色，順姬便向我道：&ldo;綺黎宮離得近，不妨先把兩個孩子送去臣妾的德容殿歇著，這裡……&rdo;她的目光投向殿外，&ldo;只怕少不得折騰一陣子。&rdo;我莞爾頜首道：&ldo;也好，多謝姐姐。&rdo;就將元沂交給ru母林氏，和永定帝姬一起送回綺黎宮歇息。馨儀殿內外俱是一片安靜，但想來不遠處的碧葉居必已經忙成一團了吧……就憑回稟的宦官方才那般的慌張，瑩麗儀這胎，多半就保不住。殿中眾人神色各異，有淡然不關心的，亦有等著聽&ldo;喜訊&rdo;的，如不是琳孝妃在這兒坐著鎮，只怕各色議論也少不得。我們就一直這麼靜坐著等著，直到深夜。打更聲響起來，三更天了。馨儀殿裡猶是一片寂靜。&ldo;臣妾和瑩麗儀到底曾同住一宮，臣妾去瞧瞧。&rdo;馨貴嬪說著便要離座，被琳孝妃一語喝住：&ldo;好好等著。不管那邊是怎樣的情境，你幫得上忙嗎？若等得不耐，就回宮去。&rdo;馨貴嬪只好訕訕地坐了回去。她自然不會回宮，此時若帝后到來，見各宮主位都在獨少了她，不一定會怎麼想。&ldo;馨妹妹也不必太過擔憂，瑩麗儀吉人自有天相。&rdo;韻淑儀瞧著也是倦容，沉沉地道，&ldo;何況今日剛行過大儺，按理不會出什麼事才是。&rdo;這話自韻淑儀口中說出時許無它意，眾人卻難免聽得彆扭。她的孩子，就是在三年多前的那個冬天沒的，是個皇子，也是冬至大儺之後，老天卻沒有保他。子時末刻，帝后終是進了馨儀殿，瑤妃隨在他們身後一併入內。眾人見了禮，宏晅坐在主位上略一沉吟，即吩咐道：&ldo;晉瑩麗儀從六品才人位，封號沿用。&rdo;一片安寂。她的孩子確實沒了，此番晉位，是撫慰失子之痛。皇后嘆了口氣，抬眸間目光凌厲：&ldo;今日給瑩才人抬步輦的宦官，一併杖斃。&rdo;&ldo;皇后娘娘且慢。&rdo;這清亮的女聲終於傳入，引得眾人看向殿門，皇后微顯一怔：&ldo;宮正有事？&rdo;怡然帶著宮正司的兩名司正端然入殿，俯身行下稽首大禮，沉然稟道：&ldo;陛下，瑩才人小產所涉人員皆已禁足，一切吃食、藥物亦已封存待查。&rdo;宏晅不由得眸光一凜，語氣淡淡地問她：&ldo;哦？你是瞧出了什麼不對？&rdo;&ldo;並沒有。奴婢只是覺得月餘來瑩才人胎像穩固，皇后娘娘與瑤妃娘娘又對才人格外上心，連抬步輦的宦官都是瑤妃娘娘親自為才人娘子挑的，實不該出這樣的事。&rdo;怡然重重一拜，方續道，&ldo;奴婢既在宮正位，便不得不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