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6我頓生煩意，不耐地低垂著眼簾，道：&ldo;怎麼，姐姐也覺得我該時時伴在陛□邊麼？&rdo;&ldo;我才懶得管你這種閒事。&rdo;莊聆瞟了我一眼，笑嗔道，&ldo;只不過六宮都議論著，昨兒個姑母也問了一句。&rdo;我不覺間眉頭蹙得更緊了：&ldo;有什麼可議論的，她們不就是想看笑話麼？大可當我又失寵了就是，也不是沒有過。&rdo;&ldo;好大的脾氣啊。&rdo;莊聆笑侃著問我，&ldo;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總不能又是吃那瑩麗儀的醋。&rdo;&ldo;自然不是。&rdo;我略帶乏意地輕輕笑著，&ldo;只是覺得有些事需要好好想想……實話不瞞姐姐，這些日子，我豈止是沒主動去成舒殿見他？便是鄭褚來宣，我也不曾去過。&rdo;莊聆一訝，立時沒了說笑的心情，焦灼道：&ldo;你瘋了不成？這樣的事，說是耍小性也行，說是抗旨大不敬也行，你幹什麼去犯這個險？&rdo;&ldo;他捨不得。&rdo;。從荷蒔宮回宮的時候已是傍晚，天上驟然響了幾聲雷，之後便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雖有宮人常備著傘，卻沒想到這雨越下越大，不一會兒的工夫傘已遮不住。雨滴從傘沿兒滴下來，逐漸連成一串，在風的拉扯下打在衣裙上，夾雜著秋涼，一點點滲入骨髓。好涼。&ldo;娘娘，往西不遠有個暖閣，且先去躲躲吧，一時半會兒的只怕這雨只會大不會小。&rdo;婉然被我強拉著躲在傘中猶是溼了半邊身子，用手半遮著額頭，頗是狼狽。匆匆避進暖閣的時候，渾身都已溼得差不多了，鬢髮貼在臉上猶滴著水，溼透了的衣裙瞧著比先前的顏色深了一層。&ldo;都深秋了，這雨還說下就下。&rdo;婉然一壁收著傘一壁抱怨，將傘立在牆邊篦水，直起身復向我道，&ldo;娘娘再往裡躲一躲吧，別受涼了。&rdo;我瞧著其餘幾個隨行的宮人也淋得盡溼，這一趟回去大概少不了幾個生病的，頜一頜首道：&ldo;沒有外人，一起進內間去暖暖身子吧。&rdo;日日同處，縱有主僕之分也並不那麼生分，況且我也是宮女出身，時常不拘那麼多禮，便也沒有人多猶豫推辭，齊聲道了句謝隨著我一併入內。又與我一併滯在內間門口。&ldo;陛下大安。&rdo;我穩穩一福，繼而便續上一句，&ldo;衣衫盡溼不宜面君，臣妾告退。&rdo;&ldo;告退出去淋著麼？&rdo;宏晅一聲笑。他的衣裾上亦有幾塊水漬，該也是不得已進來避雨的，瞟了一眼猶跪了一地的宮人，言了句&ldo;都免了&rdo;，遂走近我，&ldo;傳你來成舒殿你不肯來，朕也不願意強去簌淵宮擾你，倒是這樣見著了也好。&rdo;他邊是說著，邊是接過了宮人遞上來的斗篷搭在我身上，手指輕繞將繫帶繫住：&ldo;朕想明白了一些事，想跟你說說。&rdo;他望了一望窗外猶下個不停的秋雨，眉眼帶笑，&ldo;這雨一時停不下來，你若有心情聽就聽，若不想聽……也就算了。&rdo;我低垂著頭，聲音在身上溼寒的侵襲下冷硬不已：&ldo;陛下請說，臣妾洗耳恭聽。&rdo;他往我身後瞧了一眼：&ldo;你不是想讓他們進來避雨？我們上樓說去。&rdo;我漠然隨著他登上暖閣二樓，爐子生得很旺，上了樓便覺一陣暖意。他站在半開的窗前，一聲嘆息悵然：&ldo;好大的雨。朕記得隆慶十八年的秋天也有這麼一場……&rdo;那是六年前了。我淡淡應和了一句：&ldo;陛下好記性。&rdo;他輕笑一下，回過頭看著我道：&ldo;那天父皇急召朕入宮，朕到他病榻前的時候，已被淋得跟你一樣慘。&rdo;&ldo;也是那天，他告訴朕，幾大世家的權力，必須瓦解。&rdo;我警惕地向後退了半步，垂首道：&ldo;陛下，先皇對陛下的遺訓，臣妾不便聽。&rdo;&ldo;當然，這也跟你沒有關係。&rdo;他攬著我走到茶桌邊坐下，緩緩地繼續說著，彷彿在自言自語，&ldo;所以這幾年，朕一直在和幾大世家周旋。抬起趙家和蕭家與姜家分權、挑動蕭家內部不睦、甚至明裡暗裡慫恿方家與蕭家為敵……朕不遺餘力、機關算盡……&rdo;他短促一嘆息，笑意苦澀無奈，&ldo;不知不覺，竟把你也算了進去。&rdo;屋外雨天陰沉，屋內的光線便也昏暗不已，時而傳來的雷聲更襯得一片壓抑。他始終維持著笑容，一言一語從口中輕緩舒出：&ldo;是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