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眉的聲音甜甜軟軟的，卻說得我心裡倏然亂了。關於立後繼而廢除元汲嫡子身份的傳言本不該有，從前過繼到了淑元皇后膝下，自然永遠都是嫡子，沒有平白再改的理由。但就是這樣不該存在的傳言，已經是掀起了。頭一次是說靜妃，這次是我。上次是直接讓元汲聽見，這次卻是傳到了別的孩子耳朵裡。一時摸不準散步這樣流言的人圖的是什麼，但卻深知這流言頭一個害到的就是元汲。他已沒了淑元皇后的庇佑，又要無端承受這樣的壓力。於一個十二歲失去母親的孩子而言，這實在殘忍得可以。我定了一定神，追問阿眉：&ldo;那後來呢？&rdo;&ldo;後來順母妃不讓大姐姐胡說啊……大姐姐也向大哥哥認錯了。&rdo;她伸了伸舌頭，&ldo;不過……我看大哥哥還是心情不好，回月薇宮的時候都不讓人跟著、也不讓人勸，宮人們都只能遠遠隨著。&rdo;她說罷不解地問我：&ldo;為什麼母妃作了皇后，大哥哥就不是嫡子了？&rdo;&ldo;沒有這樣的事。&rdo;我嚴肅地告訴她，&ldo;無論誰作了皇后，你大哥哥永遠是嫡子。你要記得這個，不能跟著別人亂傳，更不能跟你大哥哥瞎說，明白麼？&rdo;&ldo;哦。&rdo;她點點頭，又問，&ldo;什麼是嫡子？&rdo;&ldo;……&rdo;我淡淡抬了抬眼，&ldo;就是你大哥哥。&rdo;我知道每每有皇子誕生，宮中定會有一陣不平靜。卻沒想到，在元洵出生後的短短兩個月內，晳妍宮竟就會出現命案。元洵的ru母樊娘死了。清晨時被宮人發現死在房裡，是自縊。宏晅不免要問我原因，我搖頭嘆道：&ldo;不知道。陛下清楚的……臣妾從來不苛待宮人，更不會逼得她自盡。&rdo;宏晅沉默。璃蕊紅著眼睛進來告訴我說：&ldo;樊娘可疼五殿下了……昨晚奴婢去瞧了一眼，她還哼著歌哄殿下睡覺呢，怎麼就……&rdo;但凡自盡的，總是有什麼扛不住的事。我覺得樊孃的性子懦了些，卻從未看出有什麼別的異樣，更無從得知究竟是什麼事逼得她自盡。宮正司的人搜遍了她的房間也沒有結果，我與宏晅也只得作罷，為其厚葬。雖則元洵無事，但我總覺得這事與他是脫不開關係的，是以格外緊張起來，再不讓他離開我的寢殿。宏晅恐他日夜哭鬧影響我休息，我只搖頭說：&ldo;從前元沂就是臣妾日日帶在身邊的，阿眉亦是，不怕再來一次。&rdo;他沉吟半晌，冷聲吩咐道：&ldo;傳旨下去，晳妍宮從六品以下宮人全部撤換，直接從御前調來。此事查明之前，任何嬪妃、宮人無旨不得踏足晳妍宮。&rdo;從六品以下，那就是除了幾個在近前服侍的以外的全部宮人。至於無旨不得踏足晳妍宮……我抬頭啞笑：&ldo;怎麼聽著跟禁足似的？&rdo;他挑挑眉頭：&ldo;禁足是把你禁在裡頭，這是把她們禁在外頭。&rdo;尚儀局為王公貴族挑出來的家人子很快進了宮‐‐雖則不是選為天子宮嬪，但還是要帶個各位太妃看看的。而既然進了宮，宮中嬪妃總要一盡地主之誼，琳儀夫人下旨在月薇宮設宴，我聽了後哭喪著臉回頭看宏晅：&ldo;還胖著……怎麼去赴宴？&rdo;他走近兩步捏了捏我的臉，很認真地道：&ldo;瘦了不少了，行了。&rdo;說著又雙手往我腰上一握：&ldo;你看，腰都差不多減回去了。&rdo;我猶是一嘆，他笑道：&ldo;朕也是要同去的，誰敢說你胖，下旨廢了。&rdo;&ldo;……&rdo;我抬眸瞧了瞧他，&ldo;甚善，臣妾就狐假虎威一番。&rdo;行至柔雲殿門口，當那一聲&ldo;陛下駕到、敏妃娘娘駕到、齊眉帝姬駕到&rdo;響起時，我分明地覺出殿中有一瞬寂靜。兩邊依次下拜、口到萬安的嬪妃和家人子皆恭敬不已，我與他一起徑直走進去，福身向琳儀夫人見了禮，快落座的時候終於憋不住地一聲……&rdo;他一眼掃過來，低問我：&ldo;笑什麼？&rdo;&ldo;臣妾想起上午說起狐假虎威……&rdo;我忍笑道，&ldo;這才是真正的狐假虎威，這麼大的禮分明是給陛下行的。&rdo;開了宴，一屋子的燕語鶯聲，不停地有人上前來敬酒，我自有孕以來一連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