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蕊叩首退了下去。我只覺坐臥不安,執起茶盞強作鎮定地吹了一吹熱氣,卻是毫無心思去喝,又重重放下;呆坐一會兒,復又拿起茶盞,再度放下……如此週而復始幾次,宏晅看不下去了。從我手裡把茶盞接了過去,啞笑道:&ldo;再來幾次恐怕就要磕碎了。&rdo;&ldo;陛下……&rdo;不同於剛才對他所言尚有幾分做戲意味、心底盤算著讓他更加厭惡靜妃,現在委實是滿心的擔憂了。越想越覺不安,幾乎要逼得自己哭出來 ,也不知為什麼,竟是問他,&ldo;紅藥不會有事……對麼?&rdo;&ldo;是,她不會有事。&rdo;他答得堅定。我卻知他是安慰我,仍是安不下心來。他看了我一會兒,忍不住地一聲笑,&ldo;這樣好心,她若再有事,當真是對不住你。&rdo;他說著,伸手環住我,勸道,&ldo;你不是素來相信因果報應的麼?紅藥她又沒幹什麼壞事,報應輪不到她頭上。&rdo;可因果報應如果時時應驗,紅藥根本不該受這樣的罪。過了許久,林晉終於進來到:&ldo;陛下、娘娘,太醫院徐太醫和醫女求見。&rdo;見他神色平靜,該是紅藥沒什麼大事。我微鬆了口氣:&ldo;請他們進來。&rdo;二人見過禮後,徐太醫思量了片刻,才緩緩道:&ldo;稟昭訓娘娘,紅藥姑娘已無大礙了。只是……對於其昏厥原因……&rdo;我挑了挑眉:&ldo;什麼原因?&rdo;他一揖,方沉然又道:&ldo;砒霜中毒。&rdo;&ldo;你說什麼?&rdo;我陡然驚住,他續說:&ldo;確是砒霜中毒。臣已驗過了,毒就下在紅藥姑娘的湯藥中,足以致死。所幸紅藥姑娘服用不多,才能救回一命。&rdo;我心中一冷,滯了片刻怒然道:&ldo;林晉,去查那藥是誰煎的、什麼人經過手!&rdo;林晉還未來得及應,璃蕊惶然跪道:&ldo;娘娘……藥是奴婢親手煎的……奴婢斷不敢害紅藥姐姐!&rdo;我沉思著,林晉斟酌著道:&ldo;臣先去查查別人碰過了沒有。&rdo;&ldo;林晉。&rdo;我剛欲點頭,宏晅卻喝住了他,&ldo;此事就此終了,不必再查亦不可宣揚。如有外人問起,便說是高燒不退以致暈厥。你退下吧。&rdo;&ldo;陛下?&rdo;我一陣錯愕,迷惑不解地望著他,他默了須臾,簡短道:&ldo;只怕是有人要逼朕疑你。&rdo;我驚得身子一震。是了……不管這人是誰,她害紅藥幹什麼?就算靜妃毫無容人之量,要除一個宮女,也絕犯不著如此背地裡下毒。但如紅藥就這麼被毒死了……殺人滅口,我恐怕是頭一個逃不過干係的。任誰都會覺得,是因紅藥向靜妃供出了我對帝太后下藥的是,才會招來如此殺身之禍。他抬眼瞧了一瞧面前靜候的太醫和醫女,又道:&ldo;都退下吧。那宮女你們仔細醫治著,別讓昭訓心煩。&rdo;二人應了句&ldo;諾&rdo;,躬身退去。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伸手向我,銜笑道:&ldo;心神不寧的樣子。走,朕陪你看看去。&rdo;從我所住的萱蘭殿到宮人們的住處有一段並不算短的距離,他的手環在我的肩上慢慢走著,始終顧及著我的速度,卻又始終一言不發。深秋漸涼的風不住地吹著,將樹上的枯葉刮下來,偶爾踩過去,一聲脆響。我輕緩的一聲嘆。&ldo;怎麼了?&rdo;他偏頭看向我。我搖一搖頭,淺笑道:&ldo;沒什麼,只是覺得樹欲靜而風不止。自永昭三年受封宮嬪以來,臣妾的心從沒有像這幾個月這麼靜過,卻到底還是免不了事。&rdo;他一時無話,少頃,一聲啞笑。這次輪到我問他:&ldo;怎麼了?&rdo;他苦笑說:&ldo;朕記得你從前怕那長階,在輝晟殿、廣盛殿往上走的時候從來不敢往下看。有一次朕陪著你上去,告訴你說朕不會讓你摔了,宮中之事也一樣。&rdo;他看著我,神色歉然而無奈,&ldo;卻是到底沒做到。&rdo;我知他指的是四年前貶我出宮的事。曾是為此恨過,恨靜妃、恨婉然,也恨他。如今婉然已死,對靜妃我亦是恨的,而他……我輕輕一哂:&ldo;臣妾仔細想過,不該為四年前的事怨陛下。&rdo;不管嬈謹淑媛的事於我而言是不是受冤,婉然招出了那麼多確確鑿鑿的大罪,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