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緩笑道：&ldo;沒關係，還未覺得累。&rdo;說著朝殿外看了看，側耳傾聽那一片嗚咽之聲，向他道：&ldo;陛下倒不如叫她們先回去，這麼哭傷身也就罷了，太后醒來聽了也要心煩。&rdo;他點點頭，吩咐鄭褚去傳旨。片刻後，殿外安靜了，殿中也恢復了安靜。又過了兩刻，榻上的帝太后輕咳了一聲，幾人面上都是一喜。&ldo;母后？&rdo;他連忙坐近了些，帝太后睜開眼睛凝視了他很久，抬手擱在他肩上，微微笑著：&ldo;母后要不行了，母后自己心裡清楚。有幾件事……先同你們交代一下。&rdo;她說著目光轉過來，頜了頜首，：&ldo;來得也算齊全。&rdo;我與柔婕妤一起扶著她坐起身，她吩咐邱尚宮去取東西。邱尚宮回來時，手中捧著幾隻長盒子，恭恭敬敬地交予她。那是盛放旨意的盒子。她的手在那幾只盒子上摩挲了一番，一聲輕笑：&ldo;先帝在時，哀家和皇太后一起打理他的後宮那麼多年……如今臨死了，還要先把你的後宮打理好。&rdo;她說著取出一個絲帛卷軸看了一看，淡笑道：&ldo;嗯，順充華這孩子不錯，永定也懂事，晉她作昭儀吧。&rdo;她說罷看向順充華，順充華一驚，急忙上前拜謝。她又叮囑道：&ldo;皇帝有言在先，昭訓位列九嬪之前。現在昭訓晉了敏妃，你這個昭儀就還是九嬪之首，但若有一日皇帝再冊位昭訓，你要按聖旨以她為尊。&rdo;順昭儀恭謹一拜：&ldo;諾，臣妾謹記。&rdo;她說著就隨意將那絲帛卷好，一邊收回盒中，道：&ldo;也不必再找人宣旨了，都是自家人，意思到了便是。&rdo;宏晅啞聲一笑，她又取出了另一卷，開啟看了一看，說：&ldo;柔婕妤侍奉了哀家這麼久，良充儀在撫養皇三子前亦是日日在哀家跟前。婕妤晉修儀，充儀晉淑容，也算得哀家最後謝謝她們了。&rdo;二人連忙叩首道了謝。她取出了第三卷，開啟看了看，面上笑意便斂去了，她的目光掃過來：&ldo;敏妃。&rdo;&ldo;太后……&rdo;我連忙斂身下拜，&ldo;謹聽太后吩咐。&rdo;下一句話卻不是同我說的了，她向宏晅道：&ldo;你要冊她作皇后，又不願行事太急，那就先封夫人。以哀家的遺旨辦，也省得你再找理由了。&rdo;她說著把那捲軸遞給他，又笑續道，&ldo;加賜的封號哀家沒替你擬，你想好了添上就是。&rdo;宏晅應了一聲&ldo;諾&rdo;，她向我道：&ldo;你起來吧。&rdo;&ldo;謝太后……&rdo;我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卻只道出了這一句。她看著我，目光很是慈祥溫和，她對我說：&ldo;哀家還是那句話，哀家希望你能把後位坐穩。皇帝真心喜歡你，哀家也願你們日後真能過得好，就如你給你女兒起的名字。&rdo;齊眉，舉案齊眉。我生了些哽咽之意，低眉深深一福：&ldo;諾……臣妾定不負太后囑託。&rdo;她點了點頭，沉沉一嘆，又道：&ldo;還有一件事……&rdo;她說著神色間有些許猶豫，握了一握宏晅的手，&ldo;哀家也不知該不該說出來要求你。你若能照辦，便照辦；若實在為難，便當哀家沒說過好了。&rdo;宏晅忙道：&ldo;母后請說，兒臣在所不辭。&rdo;她緩了一緩氣息，又思量了片刻，遂向我們道：&ldo;你們都想退下吧。&rdo;我們便都依言靜默告退。不管是什麼事，她最後想與兒子多說說話，旁人也說不得什麼。後來的事……便是聽說他們一直聊到了將近子時。後來帝太后說話說得已很累、很艱難，卻仍不願休息。長寧宮的宮人說他們說了很多很多，大概說盡了宏晅這些年來的一點一滴。也談到了她的孫兒孫女們，她對幾個孩子都是喜愛的，把每個女孩都挨個說了一遍，但談及皇子時卻有許多避諱，說得不偏不倚，無論如何聽不出她更疼誰‐‐她是有分寸的，生怕因為自己臨死前的一句話影響了日後的立儲之事。然後，宮裡敲響了喪鐘。帝太后死了，皇帝的生母、大燕帝國最高貴的女人死了……我心中一種道不出的悲慼，她對我曾苛刻過，弄得我一度心生懼意；但大多時候，她對我還是好的，就如她那次提起的，我頭回進宮見她是晏家剛落罪不久時，我七歲。在那麼多年裡她對我都是寬容的，不管我是太子侍婢還是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