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頭看去，他筆下蒼勁有力地書下一個字：宸。芷宸。我啞聲一笑：&ldo;這算是把本名還給臣妾了？&rdo;&ldo;算是吧。&rdo;他道，&ldo;本來想過直接把你的名字改回去，不過朕叫慣了……&rdo;他覷了我一眼，&ldo;能不能容朕這個私心？&rdo;照理不能，因為名字本是父母所賜。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習慣是一回事，晏然這兩個字裡，還包含了太多我與他的事。遂大大方方地點了頭：&ldo;陛下把宸字當封號賜回來，臣妾便不跟陛下計較名字的事了！&rdo;他輕鬆一笑。受封禮冗長繁複，其實自二十七世婦起，晉位都要把這儀程走上一遍。但自我回宮後，封充容時我與他都頂著各方壓力、封昭訓時我有著身孕、晉敏妃時正坐著月子……這實是我這三年來頭一次受此禮。一整日折騰下來，已是累得不行，還偏要做得儀態萬千。回到成舒殿後突然鬆了勁向後倒去，他扶住我，笑道：&ldo;委屈你了，好生歇著。&rdo;我翻眼看他：&ldo;夫君，臣妾再不要晉封了。&rdo;&ldo;嗯……&rdo;他淡然應道，&ldo;夫人你晉無可晉，不過封后大典還要勞煩夫人……&rdo;幾乎想因此不作這個皇后。這些日子他心情顯是好了許多，不復帝太后剛去時的沉默寡言。便有年輕的宮嬪在此時活躍起來‐‐他長久不召她們是一回事，卻不意味著她們不想爭。是以我每日在成舒殿都能聽到宦官時不時來稟哪位宮嬪求見，除卻幾個有些資歷的嬪妃帶著子女來見父親以外，他一概不見。終於有一天，鄭褚親自進來稟說：&ldo;陛下，靜妃娘娘求見。&rdo;他眸色一沉，即道：&ldo;不見。&rdo;&ldo;這……靜妃娘娘說……&rdo;鄭褚猶豫說，&ldo;她說想和陛下說說帝太后的事。&rdo;我一聲冷笑，皇三子交給良淑容了，她就只好拿帝太后來說事了。他沉默片刻，一嘆說：&ldo;請她進來。&rdo;靜妃入了殿，從容一拜：&ldo;陛下大安。&rdo;頓了一頓，後一句話低了許多，帶了些許不甘，&ldo;敏宸夫人安。&rdo;&ldo;有日子不見靜妃姐姐了。&rdo;我笑語之中抑制不住冷意，&ldo;月薇宮晨省也見不到姐姐身影，姐姐倒是直接來了成舒殿。&rdo;她靜默不語地跪著，宏晅一捏我的手讓我噤聲，淡向她道：&ldo;起來坐吧。&rdo;&ldo;謝陛下……&rdo;她又一拜，才在宮娥擱下的墊子上坐了。無言須臾，她道，&ldo;臣妾知道……陛下已厭極了臣妾，但姑母遺旨，要臣妾好好作這個靜妃……臣妾不敢不來見陛下。&rdo;她垂下眼簾，容顏間帶著幾許悲慼，&ldo;也求陛下看在姑母的份上……&rdo;&ldo;母后讓朕善待你不是逼朕如從前那般待你。&rdo;他凌厲截斷她的話，冷冷道，&ldo;朕不召其他嬪妃已不是一天兩天，母后是清楚朕的意思的，你不要仗著她的遺旨在這裡得寸進尺。這靜妃的位子你安心坐著，吃穿用度上朕不會虧待你，旁的皆不必多提。&rdo;&ldo;可是……&rdo;靜妃抬眸欲辯，話未出口神色一黯，低低又道，&ldo;那元汜呢……&rdo;她默然說，&ldo;那是臣妾的兒子。&rdo;她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我：&ldo;就請陛下看在他生母死於非命的面子上……別再讓他失去一次養母……&rdo;&ldo;良淑容把他照顧得很好。&rdo;我輕笑道，&ldo;再者，說起他生母死於非命，靜妃姐姐你看本宮幹什麼？難不成你真連自己也騙過了、覺得是本宮殺了嬈謹淑媛？&rdo;我轉向宏晅，森冷的面容上帶起繼續溫和的笑意，續問道：&ldo;還是你覺得……那件事本宮仍未同陛下說實情？&rdo;我早已同他說了。除了她毒害帝太后一事我暫未跟他提起以外，其他往事我幾乎都毫無隱瞞地一口氣告訴了他。他聽罷之後一聲長嘆：&ldo;自你跟朕說你沒有害嬈謹淑媛之後，朕就一直想知道是誰有意害你。幾乎猜遍了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