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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會折斷的……我先前曾注意過,早上宮人還未打掃完院子的時候,地上會有些散落的枝椏。輕輕一踩就是一聲脆響,那樣無力。自不能是它們想這樣自身,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和後宮一模一樣。風凜冽了幾分,樹枝間的輕碰幾乎變成了敲擊。一件斗篷加在我身上,紅藥在我身後低低勸道:&ldo;娘娘,風大了,回去歇著吧……&rdo;一句簡單的勸告,直說得我心裡一陣搐痛。曾經,無數個類似的晚上,這樣類似的勸告,是從婉然口中說出的。當然,也有些不一樣,四下無人的時候她從來都叫我&ldo;姐姐&rdo;,那是我冊封當日嚴肅地要求她的。我是那麼在意這份姐妹感情,我以為她也是在意的。最傻的事莫過於一廂情願,最可悲的事莫過於年過數載才在一夕之間得知自己是一廂情願。我沒有聽紅藥的勸,身形半分未動,她也不敢再勸我。我就那麼靜靜站著,聽著風聲,聽了好久。風真的越來越烈了,一陣陣地掀著,我側頭看了一眼,紅藥有些瑟縮的樣子。見我回頭,她以為我有什麼事,欠身道:&ldo;娘娘……&rdo;我淡淡道:&ldo;你回去歇著吧,本宮沒事。&rdo;她不太自然地笑道:&ldo;奴婢不困,知道今晚要值夜,下午睡了很久。&rdo;&ldo;哦……&rdo;我亦是牽起一縷笑意,&ldo;穿得這麼少,去加件衣服去。&rdo;&ldo;……諾。&rdo;她有一瞬的躊躇,才福了一福,就要往外走。我明白了她的猶豫是為何,要加衣服,她自然要去房裡取,可眼下外面風這麼大。&ldo;哎……&rdo;我伸手拉住她,歉然而笑,&ldo;這麼大的風,別出去了。婉然有件斗篷在本宮屋裡放著,你去取來穿吧。&rdo;那是一件白貂的斗篷,本不是婉然的。那是宏晅圍獵回來差人送給我的料子,碰巧婉然進來,笑讚了一句:&ldo;呀,好棒的料子,做斗篷一定好看。&rdo;我和她都是從太子府到宮裡,從小見慣了各色珍品,很少見她面對什麼物件眼裡會有這樣的讚許,碰巧那時她生辰又近了,我便找了個由頭將她支開,轉身吩咐臨近說:&ldo;交尚服局做件斗篷來,按婉然的尺寸做。&rdo;過了這麼久我才知道,她不配。不是不配一件貂皮的斗篷,是不配我待她這樣好。我一直站到了天亮,竟沒有絲毫累意。&ldo;讓開!&rdo;一聲斷喝,我怔然抬頭望向月門,竟是怡然,&ldo;再敢阻攔的,莫怪事結之後我這個宮正以權謀私!&rdo;她和看守的宦官爭執著,這是個頗有效果的威脅,誰也不敢得罪宮正司,不然不一定會怎麼死。幾個宦官猶豫了一瞬,默不作聲地退到兩旁。她還不忘狠聲又叮囑一句:&ldo;都聽清楚了!我今兒個沒來過!&rdo;她走進來,我回身往裡走,她聲音驚疑:&ldo;姐姐?&rdo;&ldo;你不該來!&rdo;我厲然道,&ldo;這個時候最不該來的就是你。&rdo;&ldo;怎麼顧得了那麼多!&rdo;她追進來,攔著我身前,&ldo;姐姐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rdo;我心中一冷。&ldo;陛下昨晚傳了婉然,你知不知道她都說了什麼!&rdo;這一步還是來了。她自是會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張安驊的死、我在避子湯一事後做戲復寵、我的假孕……一樁樁一件件,擊碎宏晅對我的全部印象。哦……她那麼聰明,自然也知道如何巧妙地避開我對宏晅感情的轉變,讓他覺得我從頭到尾對他都只有算計和利用。任我在他心裡的分量有多重,也敵不過她的&ldo;招供&rdo;。&ldo;姐姐!你說句話啊!&rdo;怡然焦灼地拉起我的手往外走,&ldo;你跟陛下解釋去!&rdo;我一愣,隨即掙開她,靜默不言。她更急了:&ldo;你到底什麼意思?&rdo;我徐徐一嘆,輕緩地搖頭:&ldo;我沒的解釋……婉然說的都是真的,我見了陛下,又能說什麼呢?&rdo;正文 153鄭褚親自到簌淵宮傳達了聖旨。之所以說是&ldo;傳達&rdo;,是因他並未宣讀,只是交給了我而已,我也沒有跪下接旨,平靜地開啟,一字字讀完,卷好。鄭褚一喟:&ldo;娘娘,您要體諒陛下的難處。&rdo;我淺淺笑著,頜首答說:&ldo;是,我明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