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馬走著，錦都的繁華熱鬧皆盡呈現在眼前，我看著旁邊一個坊門前賣雜貨的小販幽幽問他：&ldo;家裡平反了，兄長可知道？&rdo;&ldo;知道。&rdo;他笑了一聲，&ldo;霍寧告訴我了。&rdo;&ldo;陛下修葺了晏家和祠堂。&rdo;我轉過頭，&ldo;兄長回去看過麼？&rdo;&ldo;自然。&rdo;他銜笑一嘆，有幾分悵然，&ldo;修得不錯，一如當年。爹孃在天之靈會很欣慰。&rdo;我點一點頭：&ldo;是。芷寒也這樣講。&rdo;&ldo;芷寒？&rdo;他眸色一亮，&ldo;你見過芷寒？&rdo;&ldo;嗯……&rdo;我不由自主抬頭望向皇宮的方向，依稀能看到一個高大的屋簷，那是輝晟殿的屋簷，&ldo;她也在宮裡，現在還在。&rdo;兄長一愕：&ldo;也在宮裡？&rdo;我垂首道：&ldo;是，她是陛下的婉儀，去年入的宮……現在撫育著皇次子，起碼是個容華了。&rdo;兄長一陣沉默。我不該提&ldo;皇次子&rdo;這三個字，從這三個字說出口開始，元沂的一點一滴便不停地一幕幕呈現在我眼前。他那麼乖、那麼懂事，又自小知道護著我。我沒有辦法不去想，在我如此突然的離開皇宮後他會不會承受不住。芷寒……他一直叫她姨母的，如今宏晅該會讓他叫她母妃了吧？因為如今宏晅的眼裡，我必已不配做皇子的母妃了。也好，就讓他早早忘了我，日後他不會再有一個從奴籍赦出又被貶回舊宮為奴的母親。他也就不必時時想起我、提起我，免得惹他父親不快了。這樣他才能平安做他的皇子。&ldo;阿宸。&rdo;兄長忽然喚了一聲，將我的思緒拉回，&ldo;告訴我，這些年你都在宮裡幹什麼。&rdo;我一凜，他察覺到了。他必定是察覺出了什麼。&ldo;我……&rdo;我遲疑著，久久不願說。可這些事到底還是要告訴他的，他是我的兄長，我不能瞞他，&ldo;家裡剛落罪的時候，趙伯伯把我送去了太子府，我就一直在府裡做事。直到陛下繼位，我在宮裡作了尚儀……&rdo;他神色間有些許疑惑，我笑而解釋道：&ldo;尚儀是位列從三品的女官，宮裡那麼多宮女，尚儀算數一數二的位子了。&rdo;他了然，點頭示意我繼續說。&ldo;後來……五年之前，陛下封我做了瓊章。秀儀、才人、美人、容華……一直到婕妤。&rdo;五年的光陰，風輕雲淡的帶過，已在心中掀不起半點漣漪，&ldo;直到前陣子出了些事，陛下廢了我，貶入煜都舊宮為奴。&rdo;言及此不禁冷笑輕輕，&ldo;兄長，你知道麼？晏家倒了十三年，我就跟了陛下十三年。可那事出了之後……他竟連見我一面也不肯見了。&rdo;兄長安靜地聽著，俄而問我：&ldo;皇次子是你的孩子？&rdo;&ldo;是先前愉妃的孩子。愉妃去世了，我從前又與她交好，便是由我帶大的。&rdo;我頜首悽然道，&ldo;那孩子懂事得很，本想著若有朝一日能找到兄長，定讓兄長看看，如今……是沒機會了。&rdo;我們一直這麼走著，我並沒有問他要去哪兒，兄長帶我去的地方，至少是個安全的地方。就算不安全……也不會比皇宮更險惡了。直到他帶我進了延康坊。我愣了一愣：&ldo;是回家麼？兄長，我是被廢出宮的，回家住著未免太引人耳目。&rdo;&ldo;當然不是。&rdo;他笑而看著我，沉沉道，&ldo;說到底是將軍託我救你，先去見見他‐‐再則他明知你我身份卻不告訴我要救的人是我自己的妹妹，這賬還得跟他算算。&rdo;心知他是說笑，斜睨他一眼，嗔笑說：&ldo;兄長若要跟將軍打架，我就和朵頎逛市去。&rdo;他想了想，認真地讚道：&ldo;這主意好，他夫人也是個彪悍的，全不像漢家貴女溫婉，兩個打我一個我可不佔便宜。&rdo;我捉住了他的措辭，面作愕然地恍悟：&ldo;合著兄長想佔朵頎公主的便宜？&rdo;他一滯，無奈地瞪我一眼：&ldo;這都哪兒跟哪兒……十三年不見你就這麼拿兄長開涮？&rdo;我反問他：&ldo;十三年不見還不許我開句玩笑了？&rdo;&ldo;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