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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頁

我不解地蹙起眉頭:&ldo;不是採葭?&rdo;&ldo;不,是採葭。毒是她下的,供也是她招的。只不過,是我安排的罷了。&rdo;她緩了緩神,重新帶起了笑意,溫和得仿若在訴說一件美好的事情,&ldo;當時是採葭告訴我,方才人在有意向她示好,我告訴她那就順水推舟與方才人交好就是了;然後我送了方才人那塊玉佩,告訴她不曾記檔。後來韻昭媛毒發身亡,我知道陛下為了永定帝姬一定會查,就讓採葭將始末全部告訴方才人,方才人必定會假意幫她脫罪,繼而再栽贓給我。&rdo;要栽贓給莊聆,那塊玉佩自是最好的法子。每一個與她相熟的人,都知道那是她貼身的東西。莫說採葭親口招出了是受她指使,就算採葭沒招,那玉佩一出,莊聆也是有口難辯。可在這盤棋裡,那卻實是翻盤的一顆子。因為從前記下的錢物往來檔案是不會說謊的。&ldo;所以……採葭在宮正司供出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只有今天在長秋宮說的那些話真假參半;唯一一句徹頭徹尾的假話,大約就是說那玉佩是我給她的。&rdo;可就是這最簡單的一句假話,推翻了所有的真話,一切都逆轉了。只要那玉佩是出自方才人之手,就不會再有人相信是莊聆指使她去下毒。只能是方才人栽贓。我凝神細細品著這整個故事,蘊起悠長笑意:&ldo;所以採葭是那灸甘糙。&rdo;&ldo;不。&rdo;莊聆搖頭,&ldo;今天每一個開口說話的人,都是灸甘糙。&rdo;這話也不錯,到底是眾人或有意或無意地你一言我一語的推助,才將這一切敲成了定局,每一個人都是&ldo;引經&rdo;的使藥。&ldo;說起這個……&rdo;我悠長而嘆,銜笑說,&ldo;姐姐用那樣的法子告訴我打算,就不怕我會錯了意壞了事?&rdo;&ldo;賭一把麼。&rdo;莊聆的神色很是無所謂,&ldo;能比你慌亂出錯更壞事麼?再者,那法子許是難懂了些,但我想著你充其量也就是想不明白罷了,若說會錯意……我委實想不出還能會成什麼意。&rdo;我偏頭琢磨一番,似是這樣。那&ldo;君臣佐使&rdo;間的寓意我即便想不明白,也難再想出其他意味了。&ldo;接下來是如何的打算?&rdo;我笑問她,她抿了一口茶,舒緩著氣息悠哉哉答道:&ldo;用不著什麼打算了。那玉佩是方才人給採葭的不假,其他的……也就都成了板上釘釘的事。&rdo;她執著茶盞上的白瓷蓋在桌上一下下扣著,發著輕微的響聲,細長的黛眉微微蹙了起來,徐徐道:&ldo;倒有一件事要勞你。&rdo;&ldo;何事?&rdo;她慼慼道:&ldo;採葭逃不過這一劫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是一死。宮正司為了不出漏子,必定又是嚴刑審問。怡然若是cha得上手,就讓她行個方便,今晚,給採葭個機會,讓她自盡了吧。&rdo;我點頭應下:&ldo;我會和怡然說,讓她盡力安排。&rdo;宮中鬥爭你死我活,有時知是難逃一死,能死得痛快便是最大的企盼了。今日見到採葭時,她已是遍體鱗傷,再審下去就又要把那番罪再受一遍,未免太殘酷。傍晚時分,我到成舒殿拜見宏晅,自找了個由頭將怡然支了出去,以便林晉把事情交代給她。心不在焉地研著墨,思緒千迴百轉。採葭可以死個痛快了,不僅不用再受皮ròu之苦,也免去了那許多繁雜心事紛擾,宮裡多少人求之不得。人人都是掙扎著活著,一次次疲憊不堪又一次次奮起再搏。我們自是有自己要爭的東西,或是為了家族、或是為了榮華富貴,也或許只是像瑤妃那樣為了和嫡姐賭一口氣……總之個人有個人的道理。我有時會想,那些有命活到&ldo;壽終正寢&rdo;的嬪妃們,在嚥氣前的那一刻,是否會覺得這一世的鬥爭都值得,還是會笑自己就是個傻子?&ldo;在想什麼?&rdo;宏晅忽地出言問我,問得我一怔,手上頓了一頓又繼續研墨,喃喃道:&ldo;在想採葭。&rdo;&ldo;採葭?靜昭容的那個宮女?&rdo;我點點頭:&ldo;是,她是聆姐姐從趙府帶進宮的。&rdo;我停了一停,猶是說了那句我明知不該用在她身上的話,&ldo;沒想到如此吃裡扒外。&rdo;宏晅未語,靜默一瞬,只說:&ldo;鄭褚說你今日去見過昭容了,她如何?&rdo;這是這些日子來他第一次問及莊聆的境況。宮中嬪妃失寵、禁足大抵會遇到怎樣的事,他多半是知道的,不問,是為了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