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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汨汨,楊柳依依。君心終將負,何行祓禊禮?夏池靜靜,楊柳鬱郁。君心終將負,何以並肩行?秋水幽幽,楊柳稀稀。君心終將負,何把嬋娟共?冬湖覆冰,楊柳萎靡。終是相辜負,何夕復今夕?紙箋上的每一個字都像從她口中讀出的,輕敲在他的心頭,讓他明白了她的怨。她怨他最後也不肯見她、不肯聽她一句解釋。那陣子他消沉極了。帝太后勸他說,六宮嬪妃這麼多,總會好的。他想,大概會吧。畢竟在過去的這麼多年裡,他對六宮一視同仁,從不會薄待了誰,那是一種幾近刻意的公平。就連她,也不過是他後宮中的一員。可這次不一樣了,他前所未有的不適應。再也沒有人能像她那樣在他的案前一邊研著墨一邊與他笑談,再也沒有人需要他在夏天時軟硬兼施地逼著吃飯。那是怎樣的不適應……共處了十三年的人突然不在身邊了。他倏爾意識到,她在時,他覺得理所當然,覺得無比正常。她突然不在了,他只覺得一切都不完整了。原來她的存在,已是他生命中的一個習慣。他做好了安排,知道她的兄長會劫她走,卻不知她過得如何。很長一段時間,他竭盡全力地找她,甚至動用了驃騎將軍。找一個女子,動用位列三公的將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她好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在屬於他的大燕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原本信心滿滿地覺得她在民間會過得不錯,卻在一次又一次的回稟中喪失了信心。她會不會已經……死了?他甚至忍不住有了這樣的猜測,又狠狠摒去,不肯去想。不會的,她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就算真的死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同時他亦是知道,如若她還活著、如若還能有那麼個機會……能讓她回宮,他斷不會再讓她離開一次。他終於意識到她對他來說是怎樣的不一樣,卻是晚了。☆、263流年記(4)【皇帝和晏然】【二十七歲&iddot;二十二歲】她重新出現在他面前,已是兩年以後。而她出現的原因……是想毒死他。恰又是個中秋宮宴,一如兩年之前那樣闔宮歡慶,她也一如兩年之前那樣讓滿座寂然。他看著被宦官押著跪在殿中的她,過了很久才敢確定是她。她回來了,竟是已這樣的方式。&ldo;真的是你。&rdo;他強壓著自己的心緒才使話語平穩如常。而她低著頭,輕道了一聲:&ldo;是。&rdo;他忽然不知該說什麼。因為她犯了那麼大的罪,弒君,還已然認了錯。不治罪,任誰也容不下。可治罪……他凝睇著神色平靜的她,心下清楚,即便時隔兩年未見、即便她想殺他,他還是殺不了她。那時,他內心有多矛盾,她就有多忐忑。她只覺得,這樣的事,不過是一死罷了,他到底在想什麼?只有二人的成舒殿安寂異常,通明的燈火彷彿能透過二人平靜的外表照出他們的心思。他靜默許久,仍是難以拿定主意,終是起身狠然離去。時隔兩年,他每天都在想她、都在找她,如今這般,他卻希望見不到她,希望她今天從未出現過。宮人們惶惑不安地跟著他,見他一言不發地回了成舒殿,終有人小心地提醒道:&ldo;陛下……晏氏還在……&rdo;還在輝晟殿跪著。他不知能拿她怎麼辦,默了許久道:&ldo;讓她先回去吧。&rdo;他替她平息這件事,必要保她一命。宦官應下,轉身折回輝晟殿。外面驀地一道驚雷,仿如天空被撕裂一般,繼而大雨傾瀉而下。他站在殿前的屋簷下,望著不斷落下的雨滴,每一滴都好像狠狠砸在他心上。他曾許諾護她,已經失約一次,難道要再失約一次?&ldo;鄭褚!&rdo;他猛地一喝,弄得鄭褚一驚,連忙上前聽命。便見他猶望著黑幕中無窮無盡的雨水,聲音似乎有些無力,&ldo;差人去……叫她回來,在成舒殿後收拾個房間出來。&rdo;雨太大了,她身子本來就弱,這麼一路淋回尚食局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