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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初春剛至的時節,並不比寒冬暖和。人們仍穿著厚實的棉衣斗篷,屋裡生著炭火,在外一呼氣就能結出一片白霧來。這情狀讓紅衣格外放心不下小萄,擔心她重傷未愈,再在途中折騰出個好歹來‐‐不說別的,便是此時染個風寒、咳嗽幾聲,也夠那傷口受的。可是千勸萬勸,小萄還是一心想隨他們同回長陽,可憐兮兮的樣子直弄得紅衣不敢再勸,只好點頭答應她同回。沿路細問下來,紅衣可算知道了她那份心思到底是怎麼回事‐‐其實不全是為了家中,亦有點&ldo;心理陰影&rdo;的成分。她原本不是席府的人,在一富商家中為婢。起初還算好,十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前前後後熬了兩三個月都未見好轉。她又日漸虛弱消瘦,什麼活也幹不了,主家便覺得她無用了,索性拿個糙席一卷,把她丟出了長陽城外,讓她自生自滅。彼時也恰是快上元的時候,長陽城中更比皋驊還要冷些。席臨川在府裡閒得發悶,就出城去練了大半日的馬,盡興而歸後到了城門口,夜色下乍見一似該是卷死人用的糙席在那兒微微動著,差點驚得從馬背上跌下去。也說不清是膽子大還是十六歲的年紀仍好奇心強盛,總之他下了馬就朝著那糙席去了,然後就把半死不活的小萄帶回了席府。是以小萄雖然沒死,卻是實實在在地歷過了感受死亡臨近的過程;又因那&ldo;過程&rdo;和被逐出家門有關,在她心裡,被主家扔下不管便成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ldo;好可憐啊……&rdo;紅衣托腮感慨道,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一嘆,&ldo;哎……其實你當真不必這般擔心,你安心在皋驊養傷,他也不會扔下你不管的。&rdo;小萄默了一會兒微一點頭,紅衣勉強一笑,也知這些道理她大概都懂,只是心裡那層陰影揭不掉。在路上緩緩地行了大半個月,直至快到長陽的時候,席臨川才跟紅衣說起這事的始末。推測過程說不上所蹤複雜,卻也讓紅衣震驚了一番,大感他考慮得周詳,繼而覺得自己真是活得沒心沒肺。&ldo;琪拉必定一早就知道你有敏症了,且是清楚青豆和酒加起來能將你害到什麼地步的。&rdo;他靠在靠背上闔著眼,解釋得慵慵懶懶,&ldo;畢竟敏症向你這樣嚴重的不多見,多半隻是長些疹子……這種無甚大用的事情她何必做?可見推到小萄身上不過是個說辭。&rdo;&ldo;她找這說辭幹什麼?&rdo;紅衣問得茫然,席臨川在她額上一敲,凝睇著她,評價得語重心長:&ldo;你是真傻。&rdo;&ldo;……&rdo;紅衣揉著額頭,挑眉不理他,便聽得他又道:&ldo;她若不這麼說,我們必會去查究竟是誰把這事透出去的。但若我們已然認為是小萄,可還會接著去查麼?&rdo;紅衣恍悟。若已知罪魁禍首是誰,自然不會再查了。她倏爾驚覺那個看上去沒什麼腦子的琪拉其實也還是有腦子的,至少相比之下……比她強些!嘖了嘖嘴,紅衣把這般&ldo;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rdo;的想法摒了開來,支著下頜又問席臨川:&ldo;那將軍為什麼覺得是府中歌舞姬?&rdo;&ldo;這個是猜的。&rdo;他道,&ldo;只是覺得從前跟你最相熟的便是歌舞姬們,從她們查起興許容易些。&rdo;&ldo;哦……&rdo;紅衣訥訥一應,垂下眼眸環膝坐著,滿心希望這事是席臨川猜錯了,希望跟歌舞姬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回到席府後,紅衣按照事先商量的,拐彎抹角地透出風聲去,讓眾人皆覺得紅衣身邊的小萄因為有通敵之嫌,而惹了紅衣厭惡,紅衣只是念著她是席臨川指過來的人才沒有發作;另一邊,席臨川也讓眾人覺得,其實他也容不下小萄了,只是因為紅衣明明白白地開口說了情,他才不得不留這個面子。總之兩方配合默契,足以讓那真正的&ldo;內奸&rdo;相信他們已全然覺得那些事是小萄所為,而後,那人便可以放下心來繼續傳她的信了,席府日日注意著,抓到她想來也不難。只是,委屈了小萄。要做戲做得像,紅衣就難免要在人前擺出些臉色來。但府裡的關係算來也足夠複雜,旁人見她這樣,自難免有人要幫著踩一腳。是以小萄的日子必定會不好過紅衣是知道的,待她傷勢漸好,就著意讓她日日當值,在外人看來是她有意刁難小萄,實則卻是為了把小萄擱在眼皮底下,畢竟她做戲給小萄受的委屈會拿捏住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