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重歸安靜,席臨川覷著紅衣:&ldo;滿意了?&rdo;&ldo;這多好?&rdo;紅衣回他一笑,認真地端詳他一會兒,又斂去笑意問說,&ldo;但將軍到底遇到什麼事了?&rdo;他心下微沉,掃一眼她輕眨的明眸,別過頭去不和她對視。默了一會兒,答說:&ldo;軍中的事太多,赫契又不老實,亂得心煩。&rdo;良久,聽她幽幽一嘆。便覺得背後一沉,她的雙臂從他肩頭環過來,並不重的身子無所顧忌地趴在他背上:&ldo;煩心事多,慢慢理順了就好了。將軍別發無名火,越發火就越不高興,越不高興就越理不清楚,不是成心折騰自己麼?&rdo;&ldo;嗯。&rdo;他噙笑一應,探手捏了捏她的手腕,&ldo;這本奏章今晚前要呈進宮,你先出去,我抓緊寫完。&rdo;紅衣便依言離開了書房。屏息靜聽著那一聲關門聲落下,席臨川長聲一嘆,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他沒能阻住聿鄲歸降,也確是因為他說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但上一世這位王儲歸降後紛至沓來的那些爭端,他記憶猶新。‐‐一切都來得那麼快,快到他還沒見過聿鄲的面,就已經命喪黃泉。聿鄲受封了涉安侯,朝廷在皋驊一地置&ldo;涉安侯國&rdo;。之後,先是汗王盛怒之下大舉進犯,屠了西陲上萬平民‐‐大夏並非對此沒有防範,事先增派了兵力,卻沒料到汗王會派赫契的主力部隊來做這樣的事,傷亡慘重。而後,他與鄭啟自又領兵一戰,那一戰贏得十分順利。可在戰後不久……那場瘟疫便鬧得舉國恐慌,他更是連自己也未能逃過,在府中熬了數日,而後死不瞑目。從重生之初他就準備著再度迎來這一關,但沒想到,來得這麼突然。和此前的諸多變數一樣,這其中也有許多他想不明白的事。譬如從時間上來說,歸降之事足足提前了兩年有餘;而聿鄲著人呈給皇帝的歸降書中……竟直接提到,為防父親震怒之下遷怒大夏百姓,懇請皇帝在他抵達大夏前,先派一萬輕騎駐守西陲,以防汗王突襲。一萬輕騎,比上一世時大夏先行增派的兵力多了一倍不止,加上地勢優勢,是足以防住赫契的主力部隊的。可這些變數,卻更讓他心生恐慌。感覺就像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拉著弓弦瞄準了,他卻在明處,摸不到暗中的任何原委。這一世的各樣變動是怎麼來的,他至今沒有半點頭緒,紅衣的變化不算壞事,但戰場上的各種&ldo;始料未及&rdo;則讓人後怕。赫契的變數是怎麼回事他不知,還有上次那一戰,從背後一箭射死赫契將領的是何人,他也仍不清楚。他怎能心裡不悶得慌……偏那麼多話無法對任何人說,連對紅衣都不敢提起。重活過一次,聽上去就像瘋言瘋語,他只好強自忍著,一再舒緩自己的心緒、告訴自己說:就當這是全新的一世,不知會發生什麼才是對的。不如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走一步看一步地過下去,興許反會更加容易些。但回思種種已歷過的變數,又愈想愈覺得,實在詭異。☆、惜別左思右想,紅衣還是驚呆了。沒想到聿鄲是真心實意地要歸降,更沒想到皇帝還就坦然接受了。著人安排好各樣事宜,還封了個&ldo;涉安侯&rdo;,賜食邑三千,封地設在皋驊。而在新年過後、聿鄲到達前,大夏便迎來了又一場戰事,也是紅衣嫁入席府後,席臨川第一回出征。說起來,這次出征和往常不太一樣。從前都是赫契惹事在先,活該被大夏打得鼻青臉腫。這次,則是因為聿鄲歸降,大夏&ldo;預測&rdo;赫契大概會惹事,所以先派了軍隊過去,若他們敢來,便把他們打得鼻青臉腫。‐‐這話是從席臨川口中說出來的,三分認真七分調侃,紅衣卻完全笑不出來。彼時,已是他離開長陽前的最後一晚,她一邊勸他早些休息,一邊又止不住地想同他多待一會兒。最後,便成了她也蹭上了榻,縮在他懷裡,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起來。&ldo;完全不必擔心。&rdo;席臨川強摒開前世記憶所帶來的無盡恐懼,語氣輕鬆地開解她,&ldo;我還沒打過敗仗,這一戰只是設防,只會更容易。&rdo;&ldo;嗯。&rdo;她蔫耷耷地一應,環在他腰間的雙臂一緊,靜了會兒,問他,&ldo;將軍可方便來信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