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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抽回劍,他轉身再度迎上間一掃紅衣尚未轉過山路的背影,即又迴轉過去背對著她,將腰間血跡擋得徹底。紅衣跑至轉彎處下意識地一偏頭,眼見席臨川過招間身子不正常地左傾,腦中白光一閃:他受傷了……皇家儀仗離珺山尚有二十里時,策馬急至的禁軍打破了紅黑鹵簿間縈繞的原有的肅穆。車駕皆盡停下,為首的那禁軍下馬間足下甚至有些不穩,一個趔趄之後才半跪稟道:&ldo;陛下,驃騎將軍遇、遇襲……&rdo;周遭一片驚然低呼。連皇帝也狠一震,猛揭開車簾:&ldo;什麼!&rdo;&ldo;就在……驃騎將軍珺山府邸的附近。&rdo;那禁軍聲音微顫,&ldo;是功夫了得的殺手,有十幾個人,驃騎將軍只一個人應付著。府中妾室趕去找的禁軍。待得禁軍趕到時,將軍已經……&rdo;皇帝的面色霎然一白,強定一定神,才壓制著心驚問出:&ldo;怎麼樣了!&rdo;&ldo;將軍重傷……尚在昏迷。&rdo;那禁軍說著,牙關緊咬,&ldo;臣出來時行宮的太醫剛到。不知具體如何,但見將軍渾身是血。&rdo;皇帝長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周身發冷。手在窗沿一撐,他下車切齒道:&ldo;去稟大將軍。備馬來。&rdo;快馬立刻牽到,皇帝翻身上馬,面色沉鬱地又道:&ldo;傳宮中所有御醫連夜趕赴珺山,快。另去稟陳夫人一聲。&rdo;幾騎快馬疾馳而出,禁軍將天子護得小心,片刻後又一聲馬嘶,鄭啟急趕而至。一行人一刻不停地趕至珺山,約莫半個時辰後衝入山腳下席臨川的府中。府中忙忙碌碌,有許多自行宮中差出來的人幫著照應,見皇帝與大將軍前來驚慌見禮,皇帝駐足喝問:&ldo;驃騎將軍呢!&rdo;&ldo;在房裡,正由太醫診治。&rdo;那宮娥連忙回道,話音未落,眼前的一行人便已直奔下一進院去了,明顯每一個都面色鐵青。紅衣在席臨川住處的外間,頭腦發懵到似乎聽不見也看不見。眼前宮人和府中同來的僕婢來來往往的,明明一刻都不曾安靜過,她卻彷彿置身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環境中,對一切都沒有反應。半個時辰前的一切,就好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惡夢。滿眼的鮮血淋漓、滿心的混亂,在腦海中橫衝直撞著,避也避不開。她努力跑得很快了……禁軍趕去的速度,比她趕去叫人時還要更快些。中間有那麼一段記憶十分恍惚,明明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她卻已記不清那個片段了‐‐好像是驚聞此事的禁軍上馬急趕而去,一時沒有人理她,她便在已暗的天色中一個人踉踉蹌蹌地往回走。走了多久已不記得,只記得繞回山的那一面時,天色又黑了一些。昏暗的夜色籠罩下來,她筋疲力竭地抬頭看過去……見到的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方才他們吃著葡萄閒聊的那塊地方,被血色染得斑駁可怖。她怔然望著,不知那是多少人的血,不知道有多少是從席臨川身上流下來的。遍地都是,有殷成一片一片的大片血跡,也有揮灑濺出的零星血點。空氣中充斥著血腥氣,就連近在咫尺、甘甜似蜜的那許多葡萄的香氣,都半分掩蓋不住這令人心驚的味道。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血,多到……似乎只消得這麼看一會兒,就連自己身上的血液也被抽空了一樣,她驀地全身脫力,虛弱地跌坐在地,想不再多看,眼睛卻愣得閉不上。&ldo;將軍……將軍!&rdo;耳聞一疊聲的驚呼,她才忽而又回過兩分神思,怔然循聲望過去,看到了被禁軍團團圍住的席臨川。彼時他還沒昏過去,半跪在地,長劍刺進地裡。握著劍柄的右手上淋漓的鮮血還在淌著,拼力地想要站起來,牙關緊咬地看向她,沾滿血跡和灰塵的直裾上幾乎已難看到什麼本來的顏色。他有話跟她說……紅衣亂成亂麻的思緒中忽地有了這麼一瞬的清明,她怔然站起身,一步、一步,全然不受控制地向他走過去。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無論是從前出手傷她的時候、與何慶過招的時候,還是如今小心護她的時候……都總是風姿俊朗,從來沒有狼狽過。&ldo;紅衣……&rdo;他望著她喚了一聲,她發著懵蹲下身去,慌亂地想要伸手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