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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袖和霍予祚的昏禮,同樣也是這天。是以這一日的喜氣,於長陽百姓而言真是難得一見。秋日裡天亮得愈發晚了,席臨川和霍予祚慣於每日上早朝的日子,早起更衣盥洗、準備迎親無妨,倒是苦了紅衣和綠袖。婢子在外催了多時,兩間緊挨著的臥房才分別有動靜傳出來,聲音聽上去極其痛苦悲憤,且還都說的是同一句話:&ldo;好睏啊……&rdo;兩位婢子相視一望,又繼續叩門:&ldo;奴婢進來了?&rdo;紅衣撐起身子,艱難地挪下榻,將臉浸在盛著涼水的銅盆中浸了半天,可算清醒些許。接過婢子遞來的帕子,擦乾淨面上水珠才睜開眼,定睛一瞧,連錦帕都換了正紅的。她偏頭望向旁邊檀木托盤中置著的昏服‐‐其實送來時已試穿過,但現在看著,還是心存激動。那是以紅黑為主色調的昏服,看上去說不上浪漫,倒是端莊肅穆得很。這也沒什麼不好,昏禮本就是件大事,在紅衣看來,也是該持著嚴肅認真的心態把它完成、然後開始下一階段的生活,&ldo;浪漫&rdo;什麼的……日後在生活中大概時常會有,不必強求在這儀式上追求。細細地盥洗過後,這套昏服被捧到了面前。原本的白色絲綿中衣褪去,換上紅色中袖中衣一件。兩名婢子一齊執著褶裙上前,褶裙是與中衣一般的紅色,腰帶上有金線勾勒出的並蒂蓮紋,除此再無其他點綴。腰帶勒緊、繫好,接下來呈至的雙繞短曲裾亦是紅色,廣袖、衣裾與領子處的衣緣是紅黑雲紋的料子,紅多黑少,看上去仍是喜意居多。最外一層仍是雙繞廣袖曲裾,黑色為底,廣袖、衣裾、領子處的衣緣雲紋和裡面一件一般無二,但是顏色相反成了黑多紅少,袖子比上一件略寬一寸、長度則短一寸,領口也低上半寸,穿著整齊後,內裡一層袖口、領口的雲紋便都露出窄窄一道,與外面的莊重的黑色搭配得宜,又與下面同樣殷紅的裙襬相映,添上肅穆氣息,又仍不失那份吉意。最後一條腰帶呈上,黑色腰帶兩邊鑲紅色的邊緣,中間延綿伸展開的並蒂蓮紋亦是紅色。這腰帶長得很,兩名婢子從她身前系過、一同繞至身後交叉而行,又從另一邊走回她身前,這才打了結。腰帶端仍是有足夠的長度垂下來,一直垂到過膝的位置,看起來便不侷促。而後,梳妝的過程,感覺更是冗長了,比上臺跳舞還要更麻煩些。眼看著鏡中的自己在宮中遣來的女官的擺弄下一點點蛻變,變得更白一點、更嬌豔一點、眼睛又更明亮一點……紅衣大感自己的化妝技術還有待提高。披散在後背的長髮被梳得柔順,持著紅繩的手在她身後比劃了一下,便在差不多是後脊中央的位置將上層的一半長髮繫住了。下一層仍散著的先&ldo;做造型&rdo;,紅衣只見三雙手在自己頭上各處動個不停,具體的步驟她記都記不住;接著原本系住的那一半再度散開,同樣一番左擰右旋,看得她眼花繚亂。櫻桃紅色的耳墜點在白皙的耳垂上,瑩白的珍珠將金釵的釵頭點出溫軟光芒,一切顏色皆與她梳理妥當的烏髮和紅黑昏服融合得適當。她站起身,輕拎著裙襬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了幾步,想從妝臺的鏡中看看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為她梳妝的女官伸手在她肩上一碰,輕聲說道:&ldo;這邊看吧。&rdo;她依言轉過身去,一面和她差不多高的銅鏡擺在面前。銅鏡微黃的顏色照出來的景象好似一幅年代久遠的老照片,紅衣怔然看了一會兒,只覺神思恍惚:&ldo;這個……&rdo;&ldo;怎麼了?&rdo;那女官立刻道,&ldo;姑娘若對哪出不滿意,奴婢幫姑娘重來。&rdo;&ldo;不……都很好。&rdo;她訝異不減地望著鏡中一襲盛裝的女子,猜不到席臨川一會兒會是怎樣的反應,只是自己現下僅剩一個念頭,&ldo;我都不認識我自己了……&rdo;☆、昏禮她們準備好的時候,比預計的時辰要早了兩刻。是以迎親的隊伍皆還未到。紅衣等著席臨川、綠袖等著霍予祚,二人一牆之隔,都是同樣的心緒複雜。在綠袖趕赴祁川&ldo;從事地下工作&rdo;之前,她們曾聊過幾句昏禮的事情,算是緩解氣氛。但彼時卻沒有想到這期盼中的和平來得這樣的快,她們要雙雙嫁人為妻,且嫁得都是當初談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