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臨川不在,司樂為人寬和,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舞姬練舞時她願意同去便也沒人攔著,這於紅衣而言是無法言述的好事。在現代時就是這樣,她就算遇到天大的麻煩、就算心情陰鬱得猶如霧霾爆表,摒開它想地跳上兩支舞,心裡就多雲轉晴了。而且,放空之後,興許就給難題找到了新解。到了樂坊時,見綠袖正在門口東張西望。紅衣又走近兩步,綠袖便迎了過來,一拽她的手:&ldo;可算來了,快來。&rdo;……什麼啊?紅衣被她拽著往裡走,綠袖一邊走著一邊挑要緊的跟她解釋了:&ldo;宮裡快到採擇家人子的時候了,宜寧王從自己的封地上送了兩個美女進來要獻給陛下,託長陽這邊的官員找人教她們樂舞,那官員把這事交給了虞司樂。&rdo;&ldo;……啊?&rdo;紅衣一怔,一時尚沒太明白這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ldo;虞司樂要管著府中歌舞姬,不能每日花幾個時辰教她們,便想把這事交代下去。&rdo;綠袖說著扭頭看向紅衣,伸了兩個手指頭,&ldo;二百兩銀子!目下正在後院挑人,闔府的歌舞姬都去了,你不妨也試試。&rdo;二百兩銀子,兩千兩的百分之十。紅衣深吸了一口氣,一邊深知此事&ldo;競爭兇殘&rdo;,一邊又連半分推辭之意都沒有。競爭再大也得試上一試,若不成那是自己學藝不精,服輸就是;若成了……那就離自由近了一大步!最內一進的院子裡果然已是一片燕語鶯聲。虞司樂尚未到,一眾歌舞姬三兩結伴地低聲交談著,綠袖帶她進了院,徑直走向同被長公主送來席府的絲緞和素錦。四人一向交好,她二人一見紅衣也來了,互望一眼,素錦笑吟吟道:&ldo;知道紅衣姐姐拿定主意要為自己贖身,這是要緊事。咱齊力一搏,若是紅衣姐姐挑上了,二百兩的銀票姐姐拿走;如是咱四個裡的另一個挑上了,自己留幾兩脂粉錢,餘下的也都給姐姐拿去攢著。&rdo;&ldo;這怎麼好……&rdo;紅衣忙要推拒,素錦也正要開口再勸她答應,卻是二人都沒來得及說下去,另一聲音便清泠泠地響起來:&ldo;公子不計較規矩,府裡的規矩還真就愈發寬鬆了?&rdo;四人一併看過去,見了來人皆一凜。綠袖在紅衣衣袖上一拽,紅衣目光一掃當即會意,與三人一併福下身去,聽得她們道了聲:&ldo;杜若姐姐。&rdo;&ldo;你是紅衣?&rdo;杜若冷眼睇著她問。紅衣頷首:&ldo;是。&rdo;&ldo;我知道你。&rdo;她輕然一笑,蔑意不掩,&ldo;頭回見公子就被打發去做雜役的人,也敢來爭這些事。&rdo;紅衣心裡一緊,神色同樣冷了下去,沒有應話,直至杜若又一聲輕笑後離開。杜若走到了數丈外的花叢邊,也和相熟的舞姬交談起來,紅衣這才抬眸打量過去。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比她們四人略長几歲。身材高挑削瘦,腰帶緊束纖纖腰肢,白皙的面容上修長的描眉描繪得細緻,襯得一雙明眸清亮。&ldo;這是誰?&rdo;紅衣低問了綠袖一聲,旁邊的絲緞先回了話:&ldo;杜若啊……樂坊裡排頭號的人物,歌舞皆會,且是虞司樂脫籍前收的徒弟,手把手教出來的。&rdo;紅衣聽罷,心裡難免多了一重壓力。&ldo;名師出高徒&rdo;這話從古至今都是對的。早聞虞司樂年輕時是長陽城裡數一數二的舞姬,贖身脫籍後為給自己求一份安穩才來席府當了這司樂,她教出來的人……紅衣忍不住又望了杜若一眼,深呼吸,自我安慰:不用怕,不用怕!虞司樂在半刻之後從西廂房走了出來。推開正廳房門,沒有多言什麼,只向眾人道了句:&ldo;先挑舞姬,一個一個來。&rdo;嚴肅的態度直弄得紅衣有些不適應‐‐她平日來見找綠袖時若碰見虞氏,虞氏多半是帶著微笑的。目下這般態度一時弄得紅衣都轉成了&ldo;如臨大敵&rdo;的心態,綠袖見狀忙低言道:&ldo;你……別緊張啊,司樂平日裡辦正事時都是不苟言笑的。&rdo;正廳裡已經開始了。舞姬間似乎有一種奇妙的默契,無須叫名也沒排什麼順序,一個出來自有下一個接上,沒有什麼謙讓也沒人生任何異議。廳中早備了樂工,入廳的舞姬點一支自己擅長的曲子樂工便會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