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詞睇一睇她,面顯不解:&ldo;我都不太明白,你為何會挑攢錢贖身這條路。&rdo;紅衣啞了一啞,心下也早已清楚在這個二兩銀子夠普通人家過一年的時代,她要靠月錢和外快攢夠兩千兩是有多難。之所以沒什麼別的考慮就選了這法子,是因她對這大夏朝的法律制度不熟,壓根不知還有什麼別的辦法。看了一看縷詞,她猶豫著問道:&ldo;還有什麼別的法子麼?特赦這算一個,但是把希望寄託在她們身上也太被動,總不安心。&rdo;&ldo;那……挑個公子心情好的時候求他,讓他放了你。只要他肯點頭讓你從良,你自然可以。&rdo;縷詞說了第二個法子。紅衣深知這聽上去簡單,實則比第一個還難。席臨川那麼討厭她,若想讓她離開了事估計早就不多留了。留到現在,必定就不是開口求他他便能點頭那麼容易。再者說來,在這等級制度下,她們這一干歌舞姬都算是席府的&ldo;財產&rdo;。譬如她,明碼標價兩千兩,若直接讓她走,就等於扔了兩千兩。就算是任性的土豪,大約也沒有這麼辦事的。&ldo;也做不到?&rdo;縷詞觀察著她神色的變動,思了一思,又說,&ldo;那還有個法子,雖是不能讓你離開席府,卻可以脫籍。&rdo;&ldo;……什麼?&rdo;紅衣不解,怎的還有脫去賤籍卻還不能離開席府的事?縷詞抿唇一笑,一字一頓:&ldo;讓公子收了你。給他做妾,他必定會給你脫籍的。&rdo;紅衣一懵。紅衣就這樣開始了&ldo;當舞蹈老師&rdo;的日子。未時開始對紅衣而言很是合適‐‐她夜裡要清掃迴廊,黎明時開始睡覺,睡到晌午起c黃,梳妝之後吃些東西,恰是差不多未時。還能自己在房裡做一番準備活動。那兩名家人子和她二人是差不多的年紀,一生得清麗些的姓阮,單名一個淇字;另一人是張氏,名雲月則生得嫵媚些。然則不管清麗還是嫵媚,二人都當得起一句&ldo;花容月貌&rdo;,紅衣心裡直呼&ldo;皇帝豔福不淺&rdo;。她教得盡心盡力,一因收了&ldo;學費&rdo;,二因舞蹈本就是她心中摯愛不得褻瀆,三……則是因縷詞的話。縷詞說,若自己攢錢贖身,能這樣一舉拿到二百兩銀子的機會太少,如是靠月錢和做小活攢著,只怕下輩子都贖不了身。但是,這兩個家人子……她們是要被送進宮去的,若當真得了寵、能在皇帝面前說說情,幫她們脫籍就只是一道特赦的事。雖則寄希望於別人多少有些被動,但這人脈打好無妨。&ldo;左手從上向後劃,然後右手跟著划過去,感覺水袖圈著自己畫了一個圈。&rdo;紅衣放緩動作,一邊做著示範一邊說,&ldo;左臂在前,右臂前搭,展開……&rdo;這是一組基本動作,可以編到舞裡,但主要是讓初學者協調一下身體,初步感受一下漢唐舞的&ldo;韻&rdo;是怎麼回事。&ldo;注意腳下……是同手同腳,若和走路一樣手腳相反,就錯了。&rdo;紅衣回思著昔年自己習舞時老師講解的方法,兩個家人子在面前一遍遍嘗試得費力,一會兒手反了一會兒腳不對,初學者差不多都是這樣。二人悟性倒都不差,一次練通順後便掌握了要領,再不出錯。紅衣繼續就教下去,頭一日的這一個時辰下來,進度算是很快了。雖已是臨近冬日,這般身心投入地練了一個時辰的舞后,還是出了一身的汗。出了房門冷風一吹才覺好冷,紅衣與二人匆匆告辭,小跑著往綠袖房裡去。綠袖正在房裡裁著布,是那日齊伯幫紅衣尋的活,無奈紅衣不會,就只好讓給綠袖了。&ldo;回來了?怎麼樣?&rdo;綠袖拿著剪刀剪得小心,頭都沒抬地跟她打招呼。&ldo;還不錯。&rdo;紅衣笑道,&ldo;都是好容貌好身段,我要是陛下,一準喜歡她們。&rdo;&ldo;……你真敢說。&rdo;綠袖被她這妄議君王的言辭弄得啞了一瞬,而後睇了睇桌子,&ldo;銀耳蓮子羹,廚房給你送來的,說是司樂吩咐的,趁熱吃吧。&rdo;紅衣還真有些餓了。端起碗來吃了一口,熬得軟糯的銀耳在口中暈開淡淡甜味,另還有一股別樣的清香,味道與口感俱佳,她笑了一聲:&ldo;有日子不吃這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