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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萄的病一養就是大半個月。除卻送藥送飯的時候,屋裡總是安安靜靜的,讓她得以有許多時間去回憶過去。這回憶卻沒什麼用。就算記得再清楚,也並不意味著她有本事改變什麼‐‐她試過幾次了,各樣的小事上,她有意做出些不同來,最後卻還是一樣的結果,和上一世一般無二。大概,真是命中註定吧。又或是她在這樣連命都不由己的地位上,其他的更是奢望。終於,到了病好的那一天。那天很晴朗,郎中再次診脈後確定她已痊癒。她如上一世一般,託人告訴齊伯,自己可以做些事了,齊伯就帶她去見了席臨川。在這一環上,她簡直是想不計後果地扭一下局。是以未等席臨川開口,她就先說了話:&ldo;奴婢去洗衣服吧。&rdo;府裡做這些雜役的人最不起眼,許多都是在賤籍的人在做。她若去了,大概就是這樣不起眼地做許多年,不會有後面的事情。無趣而穩妥地活著。席臨川有點發怔地睇了她好一會兒,搖搖頭:&ldo;算了。&rdo;……?&ldo;府裡的重活沒有安排給你這樣的小姑娘的。&rdo;他微一笑,看向齊伯,&ldo;帶她去廣和苑吧,告訴疏影,她大病初癒。&rdo;果然,又是一樣……哪怕她主動提出了去做些雜活就好,最終也還是要在他跟前做事。之後的事情,卻又跟上一世不太一樣。或者說,還不如上一世。畢竟那時的她,還沒有經過那麼多痛苦,上一個主家充其量也就是刻薄些,在她病重被扔到城外之前,偶爾的打罵是有,但也就止於此。但如今這個她……已是被棄過、藥啞過,最後去的那一戶人家不僅將她沉塘處死了,先前的六七年也是吃盡苦頭。每一天都過得提心吊膽,每一件事都做得小心翼翼。那種日子她熬了六七年,如今驀回到十歲,她自和原本的十歲不一樣了。於是在席府中、尤其是在席臨川跟前做事的下人中,小萄儼然成了個異類。大病後瘦得皮包骨頭已夠讓人皺眉頭,用婢子們私底下的話說:&ldo;席府裡還沒有過這樣的呢,不知道的,還道咱們公子虧待下人。&rdo;而她過度的緊張,更讓眾人一提就有點慍惱:&ldo;也不知天天怕個什麼,公子待人多好啊,究竟哪裡虧了她了?&rdo;‐‐這樣的話聽得多了,直讓小萄的心繃得更緊。她難免會想,別人都為這個看她不順眼了,席臨川會不會也覺得很煩?心事便一重壓過一重,越想越是不安,越不安就越小心,反倒成了個惡性迴圈。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原是她覺得守得雲開見月明、日日都過得挺開心的日子,此時卻覺得倍感壓抑,還難以自己調節開來。日子久了,就變得寢食難安,而後自然而然地精神不濟。端著一盞茶往書房走,也不知自己腦子裡在想什麼,連門檻都未注意,覺出一絆時已然晚了,直直向下趴去,狠一閉眼,轉瞬間,身上一痛,同時聽得瓷盞摔出的脆響。&ldo;……&rdo;席臨川練著字,看著小萄的摔姿目瞪口呆。再低頭看看,一筆粗墨斜劃過宣紙,這一頁算是廢了……抬眼看回去的時候,小萄正手足無措。似乎傷到了哪裡,她支在地上的右臂不斷髮著抖,許久才終於撐坐起來,望著他大是驚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ldo;呃……&rdo;席臨川還在忍不住地回思她剛才摔的那一跟頭。可算抽回神來,正了正色,他起身走過去,一把將她扶起來,&ldo;傷著哪兒了?&rdo;&ldo;沒有……磕了一下罷了。&rdo;小萄答得很快。一覷席臨川的神色,轉身就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瓷。席臨川一伸手,又把她拽了回來:&ldo;小萄。&rdo;她渾身一緊。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公子的神色大是無奈:&ldo;打個商量?&rdo;&ldo;嗯……&rdo;她應得猶豫。&ldo;席府裡沒有人會欺負你,你能不能別總這麼魂不守舍的?&rdo;他眉頭微挑,&ldo;幹活如何都是次要的。你還是個小孩子,吃好睡好。&rdo;小萄這才驚覺,席臨川在她心裡的存在,一如上一世時一樣重要而奇怪。她是真的很在意他怎樣說,或者說,感覺他像是一位頗具威嚴的兄長,說出的話總是十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