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場雪後,天冷得還是快了。紅衣頭一回這麼早就穿上了冬裝。裡面的中衣褲是夾棉的、裙子是增厚的,連曲裾的料子都比十幾日前厚了許多……其中有一身銀白料子的曲裾最是暖和,在當前的溫度下,穿著那身曲裾便暫不用穿斗篷,可以放下心在外面&ldo;遊蕩&rdo;個大半日,不怕感冒。那料子摸著光滑舒服,紅衣初拿到時大是開心,當即穿著和席臨川一同去登山,自那日之後卻再沒穿過。再去登山時穿的衣服便不太夠,又嫌斗篷麻煩,也沒帶著,一路上凍得縮手縮腳。雙頰紅、鼻頭紅的可憐樣子直弄得席臨川看不下去,在半山腰上停下來歇息時,將她往懷中一攏,摟緊了道:&ldo;不是早告訴你了今日天冷?你那天大讚暖和的那身曲裾呢?&rdo;&ldo;……&rdo;紅衣撇撇嘴,氣定神閒地擷取著他懷中的溫暖,悶聲道,&ldo;那天換衣服換得急,自己低頭看著穿整齊了就出門了。回去一看才發現那麼顯胖……!&rdo;他&ldo;嗤&rdo;地一笑,她蹙著眉瞪他:&ldo;本來就是!還是銀白色的!穿上跟個湯圓似的!不能忍啊!&rdo;&ldo;哪有那麼胖?&rdo;席臨川強忍笑意,脫口而出駁了這樣一句後也不再繼續跟她爭,只說,&ldo;不同色的料子府裡應該還有。原沒料到這邊冷得這麼快所以沒多帶,再讓人送些來就是了。&rdo;&ldo;好!&rdo;紅衣毫不客氣地一點頭,見他作勢便要鬆開她繼續登山,反手一拉他,&ldo;你抱我好不……&rdo;還是那副雙頰紅、鼻頭紅的可憐兮兮的樣子,輕抽著鼻子望著他,眼中全是期盼。席臨川嘖了嘖嘴,不給面子地向後一退,抱臂吐了兩個字:&ldo;我不。&rdo;她扁扁嘴,雙手攏在袖中,本也不打算真讓他抱。偏他滿是認真地添了句:&ldo;誰讓你這麼胖。&rdo;紅衣登顯怒色,面上微熱間那層紅暈也變得不一樣了,提步便要追打,席臨川轉身就繼續向上跑,任她怎麼努力也追不上。一個&ldo;不要臉&rdo;地使勁逗著、一個怒意愈盛地咬牙猛追,恰好這條山道又較平緩些,不必擔心摔了碰了。一刻後到了山頂,席臨川回身見她迎面撲來,不躲不閃地一把抱住,笑問:&ldo;還冷麼?&rdo;&ldo;……&rdo;紅衣一瞪他,&ldo;冷!你連抱我都不肯!我心冷得跟個冰坨一般!輕輕一摔就&lso;嘩啦啦&rso;地碎一地!&rdo;她一邊說著,還一下下地接連墊腳尖往上竄,羞赧和怒意皆表現得十足。席臨川左手仍環著她未動,右手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來給她披上,神色沉肅道:&ldo;出了汗吹風小心著涼;多穿件衣服把碎了的心兜住。&rdo;紅衣抬眸睃他,直不知該繼續用生氣的表情還是反過來嗆他更好。他時常會是這樣,好端端的正理之後非要添句沒正經的邪說,偏生面色不改,深入寒潭的雙眸中全是認真,言罷便薄唇緊抿,稜角恰到好處的面容好看得緊。當日,席臨川便著人回長陽傳了信,吩咐多挑幾匹紅衣喜歡的那種衣料送來。不過日就有馬車在珺山的府門口停了,恰好紅衣從山上摘了葡萄回來,初經過時只道是布料送了來,定睛一看正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喉中噎住。&ldo;君侯……&rdo;她帶著戰慄喚了一聲,在這&ldo;度假&rdo;期間刻意放輕鬆、不亂想的心不可剋制地又緊懸起來。聿鄲回頭看向她,默了須臾,一揖:&ldo;夫人。&rdo;這般沉然的反應,讓紅衣更是一顫。一時難免有些逃避起來,想問、該問的話在口中咬住未言,她頷首一福請席臨川入府,又讓齊伯去知會席臨川一聲。&ldo;我去洗葡萄。&rdo;紅衣喃喃說道,遂貝齒緊咬,頭也不回地想要避開。&ldo;夫人。&rdo;身後,聿鄲的嘆息沉重,靜了一瞬,又道,&ldo;還請夫人一同聽聽吧。&rdo;紅衣呼吸窒住,默然一點頭,與他一同朝正廳行去。二人行至正廳門口時,席臨川也剛好到了,另一邊,席煥和小萄也聞訊趕來。幾人的腳步同時一停,目光相互望了一番,席臨川先行笑道:&ldo;幹什麼都來?我與涉安侯說便是了。&rdo;他說著行上前去,取過紅衣拎著手裡的盛滿葡萄的竹籃,順手遞給小萄:&ldo;你們吃葡萄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