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席臨川與聿鄲一同進了淮鄉樓正廳。&ldo;君侯。&rdo;鎮撫使一揖，而後看向聿鄲，冷視未言。紅衣眉眼不動，朝席臨川靜靜一福：&ldo;席將軍。&rdo;席臨川睇著她一笑，接著便是一句調侃：&ldo;明明身上不缺錢，你犯得著來幹這幫廚的事？&rdo;口吻明擺著促狹，紅衣低著頭抿了抿唇，沒應他這話。鎮撫使咳嗽了一聲，復向席臨川一拱手：&ldo;不知君侯來此……&rdo;席臨川面上笑容頓失，語氣也驟然冷了，睇著聿鄲道：&ldo;本是想打獵去，剛出府就讓人擋了路。&rdo;他隨意地轉向了聿鄲，&ldo;聿鄲兄您自己說個明白？&rdo;聿鄲的面色難看得可怕，看一看那鎮撫使又看看紅衣和席臨川，一喟：&ldo;我知道君侯收養了一些孤兒在敦義坊，聽說有人慾傷他們，便登門向君侯陪個不是。&rdo;鎮撫使一聲冷笑，問出的話也意有所指：&ldo;&lso;有人慾傷他們&rso;，你去向君侯賠什麼不是？&rdo;安靜了一會兒，聿鄲稍抬了頭，薄唇輕啟：&ldo;那是我的人。&rdo;三人皆愕住。不是沒料到那是他的人，而是驚異於他會這樣承認。好半天沒人接上話，席臨川面色一陰：&ldo;人呢？&rdo;這顯是欲要人問罪。&ldo;出城了。&rdo;聿鄲平靜道。劍影一閃，紅衣只聞得短促風聲一劃而過，再定睛時，劍尖已指在聿鄲喉間。席臨川清冷而笑，話語隨意得好像持劍之人並不是他：&ldo;放走了人還有意來說一句，聿鄲兄您有意挑釁？&rdo;聿鄲也未避，稍緩了一口氣，回看過去：&ldo;身在大夏都城，豈敢挑釁大夏的驃騎將軍？&rdo;紅衣屏著息，清晰地看到席臨川眸中一絲殺意閃過，心絃緊繃之下當即喊了出來：&ldo;將軍！&rdo;好在他持劍的手並未有動作，淡掃了紅衣一眼，收劍入鞘。聿鄲氣息稍松，徑自解釋起來：&ldo;他們昨日在淮鄉樓生了些不快，有心想找麻煩。我怕再惹是非，命他們今日午時前出城。&rdo;他頓了一頓，苦笑又道：&ldo;於是他們一早來淮鄉樓出了氣，之後便直接出城了。&rdo;紅衣呼吸一窒。她也清楚，這不是通訊發達的二十一世紀。若擱在二十一世紀，首都出了這樣的事，立時三刻便能通知各方警力出動，該封路封路、該盤查盤查。這會兒就不一樣了，訊息得靠人來傳，就算快馬加鞭地趕到城門口也得要些時間，那幾人想搶先出城並不是什麼難事。&ldo;我沒料到他們會這樣。&rdo;他看向鎮撫使，神色誠懇。&ldo;你該料到他們會這樣。&rdo;席臨川冷笑輕蔑，接下來的話語也咄咄逼人，&ldo;他們會衝著那些孤兒去，便不止是因為與淮鄉樓結怨而回來報復。他們是知道那些孩子是我收養的，有意而為之，他們恨的是我們這些大夏將領乃至所有大夏子民‐‐你不該察覺不到。&rdo;聿鄲啞口無言，連帶著氣息也噎了一會兒，默然應道：&ldo;是。&rdo;紅衣感受著周遭氣息中的一絲又一絲冷意，不自覺地環住了胳膊。席臨川狠一咬牙，轉身便往外走：&ldo;我會稟明陛下，殺人償命。&rdo;&ldo;……君侯！&rdo;聿鄲一聲急喝，連聲音都有些嘶啞了，席臨川卻並未停腳。紅衣不解地看著聿鄲面上的驚恐，那看上去並不像因為怕死而生的恐懼，倒更像是存著什麼更大的擔憂。鬧出了人命、連主廚都受了重傷，淮鄉樓自然是停業了。什麼時候能再度營業也不知，反正幾日過去，淮鄉樓都還被禁軍都尉府圍著，官員進進出出的，讓旁人連湊近都不敢。紅衣和綠袖一時沒事做了，只得天天去隔壁陪孩子們。這日再去的時候，推門就見阿淼和阿遠不知在抽什麼瘋，大叫大嚷著要出門，秦媽和幾個席府差來照顧他們的婢子一併拉著，都很難拉住。&ldo;阿淼！&rdo;紅衣皺眉一喝，面顯慍色，&ldo;鬧什麼鬧！這個時辰你不好好唸書，出門幹什麼？&rdo;&ldo;我要報仇！&rdo;阿淼喊道。稚嫩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刺耳，讓紅衣一愣。&ldo;我知道有赫契人！我要報仇！&rdo;阿淼聲嘶力竭地喊著，稍停了一瞬，又道，&ldo;我知道他們又殺了人！我要報仇！我要報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