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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以前的畫面在眼前映得繚亂,紅衣狠睜開眼,頓時只剩了滿室的漆黑,可她心頭卻還是亂的。如此安寂了好一會兒,她終是拗不過心思地喟了一聲,心中糾結地認了:她還是不希望席臨川就此死去的。他確實差點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很怕他,怕到迫不及待地想離開席府,怕到多被他看一眼都覺得渾身發冷,但是……即便是這樣,她也不得不承認席臨川並不是個壞人;也不得不承認,相較其他同等的貴族而言,席臨川大概真的算是&ldo;很有人性&rdo;了。紅衣一聲長長的嘆息。片刻後,綠袖c黃榻的方向,也傳來一聲嘆息。席臨川在深夜時緩緩轉醒。房中悄無聲息,大半燭火已熄,只餘一盞多枝燈照明。初醒時仍覺一陣胸悶氣短,他靜聽著窗外蟬鳴緩了一會兒,撐坐起身。值夜的婢子伏在榻邊正睡著,席臨川小心地從她身側擾了過去,披上件外衣往外走。到了外間驚了一跳,他啞聲看著坐在案邊支著額頭小睡的鄭啟愣了一會兒,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ldo;舅舅?&rdo;鄭啟驀地醒來,睜眼見是席臨川,登顯喜色:&ldo;臨川?醒了?&rdo;席臨川頷首,目光定在鄭啟身上所蓋斗篷的精巧繡紋上,壓聲道:&ldo;舅母也來了?&rdo;&ldo;嗯。&rdo;鄭啟點頭,&ldo;我讓她先去睡了。你怎麼樣?可要再找郎中來看看?&rdo;席臨川隨意一搖頭,道:&ldo;算了,無礙。&rdo;又問:&ldo;舅舅舅母是不是著手查了?&rdo;鄭啟神色微凝,沉了口氣:&ldo;是。管家說那茶是顧氏上的,已著人告知你母親。至於怎麼發落,你既醒了,就自己做主吧。&rdo;席臨川聽言眉心一跳:&ldo;顧南蕪?&rdo;鄭啟復點了頭,席臨川覺得荒謬極了。這一世他和顧南蕪還沒有什麼交集,見面也只見過兩三次,但他多多少少對上一世的她還是有些印象的。那是個很安靜的人,他給了她妾室的名分之後,她就心如止水地待在府裡。每月按時拿月錢,逢年過節若他備份禮給她,她就安然接受。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糾葛,她從來不會主動擾他,就算母親厲斥她不會侍奉,她也不曾主動來討他歡心。遑論下毒害他。席臨川細細斟酌著,緩緩道:&ldo;我不覺得是她。&rdo;&ldo;她有一半的赫契血統。&rdo;鄭啟沉聲道,&ldo;你母親就不該挑她來。&rdo;&ldo;您覺得是赫契人要殺我?&rdo;他皺起眉頭,鄭啟睇著他須臾,一嘆:&ldo;否則還能如何?與赫契剛剛又起了爭端,你就被人下毒,又恰好是一個有赫契血統的女人奉的茶。&rdo;席臨川沉吟著,一面覺得無論如何不會是顧南蕪所為,一面又不可否認鄭啟的猜測有些道理。不該有這麼巧的事,且赫契確實有殺他的理由。繼而自然而然地往另一個方向想了過去,各樣相互矛盾的念頭在腦海中撞個不停。少頃,他終是緩下一口氣,先朝外面吩咐了一句:&ldo;帶顧氏來。&rdo;門外有人應了一聲,席臨川再度斟酌片刻,又向鄭啟道:&ldo;舅舅若疑是赫契人所為,我還要叫一個人來問話。&rdo;鄭啟看向他:&ldo;誰?&rdo;&ldo;來人。&rdo;席臨川揚聲而道,即有人出現在門口靜等吩咐。他眼眸微垂,斂去笑意語聲有力,&ldo;去樂坊,請紅衣來一趟。&rdo;☆、表明正在榻上輾轉難眠的紅衣突聞席臨川叫自己去,心中一陣緊張‐‐感覺似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襲來。而後又自己安慰自己,或許也沒什麼不好的事情‐‐反正只要聽聞他叫她,她就總會緊張。她從榻上爬起來,強定心神地迅速穿好衣服,坐在妝臺前將髮髻簡單一綰,隨手拿了支木簪子箍住,出門隨前來找她的小廝同往。雖已是夏天,深夜的院中仍有點涼颼颼的。輕風劃過柳條,柳枝微微揚起,在黑暗中看上去很有點鬼魅。紅衣覺得一陣陰冷,伸手攏住領口才覺得緩和了些,舒了口氣,沉默著繼續往前走去。邁過那道院門時,霎時覺得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院中燈火通明,暖黃的燭光從房中溢到院子裡。廊下燈籠則有點微紅,在大氣莊重的橫樑下面拖拽出一道又一道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