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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府八卦得厲害,直聽得紅衣煩了,越聽越覺得身為女子樂得做妾實在顛覆三觀。又知思維不在一個次元,爭都沒的爭,便在給那兩個家人子上完課後,逃也似的出了府……席府裡總是讓她覺得壓抑的,平日裡是,偶爾有這麼一件大事更是。壓抑到她能分明地感覺到府內府外的差別,一出府就覺得天空晴朗。因著今日是教完了舞才出府,沒有什麼別的事,覺得心裡憋得慌的紅衣就隨性了些,沒有急著去敦義坊看孩子。找了個小茶肆坐了下來,她並不懂茶,隨意點了一個來喝。香氣沖鼻,她蹙一蹙眉頭,一飲而盡。居然莫名地覺得暢快。大概是這些日子,心裡積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孤兒的事、縷詞的事,雖則她都放手拼了一把,但歸根結底,這樣的事還是負能量滿滿。幾乎摻雜事件中的每個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一遍遍地提醒她,這是個極度不平等的地方。而她所在的階層,如同刀俎上的魚ròu。她活得壓力很大。本就對這世界瞭解不多,許多事情都是她不知道的‐‐譬如例律。無法預測哪天會被她不瞭解的事引來殺身之禍,感覺前路就像一個佈滿荊棘的深坑一樣。她又灌了一盞茶下去,撞滿鼻腔的茶香衝得腦子一陣恍惚。肩頭被人輕拍了拍。紅衣轉過頭去,對上一張笑臉:&ldo;還真是你。&rdo;&ldo;你是……&rdo;她有點吃驚地看著他,&ldo;聿鄲公子?&rdo;對方一點頭,而後目光在她茶盞中一睇,有點詫異地道:&ldo;竟是茶麼?我還以為你在喝酒。&rdo;可見她方才灌茶灌得實在豪放。不禁面上訕訕,紅衣緩了一緩,站起身來沒話找話掩飾尷尬:&ldo;公子您……是要去拜訪席公子?&rdo;&ldo;是。&rdo;聿鄲點頭,打量她一番,又銜笑道,&ldo;如是心情不好,在下請姑娘喝酒?&rdo;☆、復發短暫的心動轉瞬而過,紅衣抿了抿唇,搖頭道:&ldo;不了。&rdo;聿鄲一笑:&ldo;你是怕席公子知道?&rdo;&ldo;不全是。&rdo;紅衣略一笑,&ldo;我有敏症,上回喝了些酒,差點沒命。&rdo;&ldo;原來如此。&rdo;聿鄲面露了然,繼而在她對面的席上坐下了,&ldo;那我陪你喝一會兒茶好了。無甚急事,明日再去見席公子也是一樣的。&rdo;紅衣略作躊躇,依言落了座。她一直覺得,聿鄲是個很有趣的人。上一回他來長陽時,二人在廊下一面之緣而已。後來他送了她支銀釵子,還陪她閒聊了好一會兒。那會兒她剛受了那麼多委屈、又舊傷未愈,平日裡除了安靜養傷沒別的事可做,心情一片陰霾。若不是考慮到身份懸殊太大,她是不想見他的。可不得不承認,他實在很會聊天。從在赫契時的趣事到來長陽經商的所見所聞,聿鄲的話題滔滔不絕,她悶著聽了一會兒後竟就忍不住提了興趣,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起了茬來,而後情緒也好了許多。那天她為不讓席臨川多心,請了齊伯在旁&ldo;盯著&rdo;,聿鄲的不少趣事說得齊伯都笑了。其實,前後算起來也不過一刻工夫。可那是她最難的一段日子,那一刻工夫就如同三九寒冬裡難得的一抹暖陽。直至最後她才忍不住問了他,幹什麼特意來找她‐‐畢竟,此前除了在廊下見的那一面外,二人實在沒什麼別的交情可言了。聿鄲的神色倏爾一黯,默了須臾,才道:&ldo;你受箭傷的事……怪我。&rdo;她怔住,十分不解。聿鄲苦笑了一聲,這才告訴她,在箭場那天,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席臨川才惱了,一箭射了出去……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說起來也並沒有過很久,可紅衣現在想來,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幾年一樣。不禁心下一聲喟嘆,愈發感到這樣的日子過得太漫長了。&ldo;為什麼不高興?&rdo;聿鄲笑睇著她,伸手拎起茶壺,給她斟滿茶水。紅衣短促一笑:&ldo;也說不好,就是高興不起來。&rdo;&ldo;我可聽說席公子近來待你不錯。&rdo;他這樣說著,她稍一愕看向他,他又續道,&ldo;長陽城裡都傳遍了,席公子為了個舞姬,在宴席上和何將軍幼子過了招;後來又在西市動過一次手,一直鬧到了宮裡‐‐我稍微打聽了一下,就聽說那舞姬是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