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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打算就寢的紅衣和縷詞皆被突如其來的聖旨驚得睡意全無。全然不知是出了什麼事,二人在府門口碰面時都仍一頭霧水。眼見那一眾前來&ldo;接&rdo;她們的禁軍飛魚服齊整、佩刀寒光涔涔,紅衣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帶到城外亂刀砍死。一路上都和縷詞縮在馬車裡,誰也不敢說話。入了宮,宮門在背後關上的沉重悶響更驚得二人心底一震。不敢吭氣地隨著宦官往裡走,一直走了好遠,一座宮宇呈現眼前。高高的長階在夜色下頗具威嚴,整個宮殿儼然若一座巨獸臥在眼前,教人望而生畏。又跟著那宦官拾階而上。邁上最後一級石階,紅衣抬頭一看:宣室殿。扯一扯嘴角,隨著那宦官往裡走。外殿已是很大。走到一半,依稀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訓斥聲:&ldo;長本事了!在鬧市把人打成重傷,若禁軍再晚去一步,就要鬧出人命來!&rdo;好像是大將軍鄭啟的聲音。紅衣與縷詞相視一望,繼續往前走去,邁進次進殿門。入目便見一抹玄色端坐主位,紅衣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當今帝王是什麼模樣,就被縷詞一拽,一併跪下施大禮:&ldo;陛下聖安。&rdo;殿裡靜了好一會兒。席臨川正由太醫包紮著臂上傷口,側坐膝上,一腿直著一腿彎著。目光一掃二人,毫無規矩可言地道了一句:&ldo;大晚上的,還真傳她們來?&rdo;&ldo;不然呢?&rdo;鄭啟怒道,&ldo;這事再不給你料理清楚了,你還不得鬧到何將軍府上去!&rdo;紅衣與縷詞愕然一望,尚不知出了什麼事。&ldo;哪有那麼嚴重?&rdo;席臨川無所謂地一笑,搖著頭滿是不屑。皇帝手指在案上一叩。只輕輕一響,眾人皆噤聲望去。&ldo;朕繼位十八年,還沒見過誰敢在幾日之內讓朕叫進宣室殿來罵兩次的。&rdo;皇帝沉然說著,那邊,席臨川好像被太醫觸動了傷口,&ldo;嘶‐‐&rdo;地抽了一口冷氣,而後回話說:&ldo;臣出生十八年,也是頭一回在幾日內被陛下叫進宣室殿來罵兩次。&rdo;&ldo;……&rdo;皇帝眉頭一挑,&ldo;你想說什麼?&rdo;&ldo;這不是說明事出有因嗎?&rdo;席臨川答道。不耐煩太醫慢條斯理地包紮步驟,眼見快收尾了,索性把白練奪過來自己收尾。站起來活動兩步,他一指還跪在門口的二人,&ldo;這兩個,臣府上的人。一個被何慶在臣眼皮底下欺負,一個在離臣府邸不遠的地方被人姦汙,臣還不能出來討個公道了?&rdo;皇帝稍一頷首,未作置評,只問:&ldo;為什麼不報官?&rdo;席臨川答說:&ldo;她們兩個在賤籍,不比何慶顯貴,欺了白欺。&rdo;&ldo;所以你就當眾把何慶打成重傷?&rdo;&ldo;才打成重傷那是禁軍來得快……&rdo;席臨川脫口而出,被鄭啟一喝:&ldo;臨川!&rdo;&ldo;……&rdo;他咳嗽了一聲,正了正色,而後改口,&ldo;臣早說過律例裡太不把賤籍當人看。&rdo;鄭啟又喝了一聲:&ldo;臨川!&rdo;&ldo;……舅舅,您不能什麼都不讓我說。&rdo;席臨川蹙著眉頭看過去,一副比鄭啟還不高興的樣子。紅衣靜靜聽著,心裡的滋味說不出來。一面覺得席臨川句句都對,一面又覺得這話和他從前的所作所為擱在一起想,實在……滑稽!偽善!不可信!&ldo;起來。&rdo;席臨川口吻隨意。明顯只能是對她二人說的,紅衣未及多想就要起身,縷詞卻一個勁兒地在旁邊拽她。鄭啟睇著席臨川,耐著性子:&ldo;陛下還沒發話呢。&rdo;&ldo;又不是她們兩個的錯。&rdo;席臨川語氣閒閒,一抬手示意二人起身,而後轉向皇帝,平平穩穩地拜了下去,&ldo;但憑陛下發落。&rdo;&ldo;好賴話你都說了,現在說但憑朕發落。&rdo;皇帝的口吻淡淡泊泊的,好像有點慍惱,也有點好笑的意味,&ldo;得了,去跟何慶賠個不是,這事到此為止。&rdo;&ldo;諾。&rdo;席臨川一應,很快續言,&ldo;但臣若向何慶賠不是,何慶也得向縷詞賠不是。&rdo;驟然一陣靜。連紅衣都被席臨川這提要求的方式說得輕抽涼氣,偏席臨川頓了頓,又面不改色地續道:&ldo;縷詞可以不原諒,但何慶必須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