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腳步聲,我頭也不抬就問:&ldo;小飛哥,還有什麼事嗎?&rdo;沒聽見聲響,感覺到來人在我身邊蹲下。我慢慢抬起眼睛,平靜地問:&ldo;宋令韋,你怎麼來了?&rdo;現在,再大的事也不能令我吃驚了。他摟住我,不斷呢喃:&ldo;林艾‐‐對不起,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受,對不起‐‐&rdo;我搖頭:&ldo;不,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rdo;他抱住我起來,愧疚地說:&ldo;總算趕到了,總算趕到了‐‐&rdo;我抬頭仔細看他,眼睛深深陷下去,臉色蒼白,明顯瘦了許多。我只懂得搖頭,意識驀然間一片混亂,攪成一團。我想推開他,卻力不從心。過了好半天我才緩過氣來,說:&ldo;走吧,讓他們安靜地去吧。&rdo;走出來,回頭再看了一眼,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是那麼的美麗安詳‐‐以及殘酷淒涼。眼淚忽然潸然而下,無聲無息再也止不住。我極力忍住顫抖的肩膀,胸口一陣陣劇烈的悶痛。他抱我在懷裡,開啟車門,柔聲說:&ldo;別怕,還有我,別怕,還有我。&rdo;我死命攀住他,不敢放聲大哭,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拍著我的肩膀,安慰:&ldo;乖,不哭,不哭‐‐&rdo;我指甲幾乎嵌入他肩膀裡,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哽咽說:&ldo;林彬,林彬‐‐還有歐陽‐‐水,他們就這麼走了‐‐走了‐‐再也活不轉了……&rdo;他抱住我,一個勁地喊我的名字。他的呢喃魔咒似的安撫了我即將斷裂的神經,可是傷痛並沒有好一些。我像才甦醒過來,剛剛明白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疼痛像冬眠的蛇,在此刻無孔不入,一點一點吞噬心和肺。我緊緊捂住胸口,那裡痛徹心扉,卻毫無解救的辦法。這麼些天,我幾乎沒有好好睡過一覺,身體疲憊得彷彿在死亡邊緣掙扎,可是意識卻在水深火熱中翻滾。悲痛像藥癮發作一波又一波湧上來,一次比一次劇烈,彷彿永無止盡。我握緊拳頭,拼盡全力祈求:&ldo;帶我去醫院,我需要打一針安定。&rdo;他默默看了我兩眼,然後掉轉車頭。在一傢俬人診所停下來,他握住我的手說:&ldo;林艾,沒事,會過去的。&rdo;我對醫生說:&ldo;請加大用量。&rdo;醫生搖頭:&ldo;不行,會引起心血管症狀和呼吸抑制。&rdo;我說:&ldo;沒關係,請加到最大用量。&rdo;醫生問:&ldo;是靜注還是靜滴?&rdo;我看著宋令韋,喃喃地說:&ldo;我要回去。&rdo;他對醫生說靜注。看著針頭一點一點伸進血管裡,我麻木得沒有一點感覺。宋令韋緊緊抱住我,說:&ldo;睡吧,睡一覺就沒事了,睡一覺就沒事了。&rdo;他放我進車裡,轉身要走。我拉住他,嗚咽著:&ldo;你不要走‐‐大家都走了,你不要走‐‐&rdo;他安撫我:&ldo;我不走,我不走,我去開車。&rdo;我不肯放手,生怕一睜眼,他也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只剩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世界上。 最後他抱著我上了計程車,我緊緊摟住他,不敢有片刻分離。路上我仍然清醒,他遲疑地問:&ldo;艾‐‐有沒有想睡?&rdo;我搖頭:&ldo;只有一點。&rdo;直到他開啟房門,看見熟悉的佈置,睡意才漸漸襲上來。他替我脫衣服,脫鞋子,將空調開得很暖很暖,隨即陪我一起躺下來。直到靠上他溫暖的身軀,如墜冰天雪地的身體才有了一點暖意。我在昏睡前想,先這樣睡一覺,先這樣睡一覺,一切等醒來再說。一切的事,別人的,他的,我的,等醒來再說。可是藥效並沒有像醫生說的那樣持續那麼久,我很快便在悽惶中重新醒來。只不過,這次,身邊多了一個他。他似乎比我還疲倦,仍然在沉睡。我不知道他一得到訊息,是如何馬不停蹄地趕來的。我只覺得無邊的蒼涼。世事比我想象中還變幻莫測,命運比我預料中還曲折不堪,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無助。而我,此刻有的只是尚在流動的血液,還有身邊的這個人‐‐儘管是短暫的,遙不可及的,可是我能抓到的似乎只有這些。再多的又有什麼用呢。說不定下一刻呼吸停了,身體冷了,一切都是枉然。我不敢再去想下一刻的事qg,只覺得恐懼害怕。我反手抱住他,手搭在他脈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