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好幾天沒看到他,他肯定是被我嚇壞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更好,反正我不在乎。五一期間,忙上添亂,公司裡給派了兩個臨時促銷員,新手,什麼都不懂,培訓都沒上過,連試機都不會,一問搖頭三不知,站在旁邊還影響成jiāo率,氣得我gān脆打發他們走了。客流如織,尤其是yu舍難離我進了房間,甚至上了chuáng,一想到那個電話,還是安不下心來。我不斷告訴自己,不就一個電話嗎?神經兮兮gān什麼!翻來覆去掙扎了半天,已是凌晨時分,夜已深,風不定,人初靜,還是沒有絲毫睡意。我嘆口氣爬起來,輕手輕腳半蹲在電話旁,按來電查詢。上面顯示五月九日零點零三分,同樣是座機號碼,而不是手機。他一定以為隱藏得很好,可是我知道這是他辦公室的號碼。還在博思工作的時候,跟他公司有業務來往,知道他公司的電話大多都是按序號排下來的,前面那幾位數字太過熟悉。我閉上眼睛,發不出聲音。這麼晚了,他還在辦公嗎?為什麼要拐彎抹角給我打電話?是不想讓我知道還是不敢呢?抑或是擔心吵醒我?還是有其他的什麼顧慮?如此的小心翼翼,藏頭遮尾‐‐他本不是這樣的!他是中宏集團的老總,每天有無數的會議要開,有無數的決斷等著他下,有無數的重要人物要見……卻為了一個電話這樣費盡心機!我惆悵地坐在地板上,抱著胳膊隱沒在深濃寂寞的黑暗裡,覺得悲涼。他不應該再打電話來的,剛才,他一定也聽出了cao曹的聲音‐‐所以沒有出聲?還是本來就不打算說話?不管怎麼樣‐‐這樣也好,反正已經‐‐分手了。我撐著上身站起來,血往腦子裡衝,有些暈眩,撞到桌子,本來就沒放好的電話摔下來,發出巨大的聲響。我按住胸口,希望沒有吵醒cao曹。可是祈求落空了,燈&ldo;啪&rdo;的一聲亮起來,他站在門口,睡眼惺忪地看著我說:&ldo;怎麼了?怎麼這麼晚還沒睡?&rdo;我鎮定地說:&ldo;沒事,我爬起來喝水,撞到桌子了。&rdo;他連忙問:&ldo;撞到哪沒?&rdo;又教訓似地說,&ldo;你應該先開燈。&rdo;我搖頭:&ldo;沒有。&rdo;舉著手中的玻璃杯問他,&ldo;要喝水嗎?&rdo;他先是搖頭,隨即又點頭:&ldo;好,我也有點渴了。&rdo;我倒了杯水給他,說:&ldo;我睡去了,喝完了記得關燈。記住,明天早上不要吵醒我。&rdo;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走了,枕頭被子疊放得整整齊齊。我收拾好,下樓吃早飯‐‐順帶也是午飯。在成都小吃叫了一大碗魚香rou絲蓋飯,有胡蘿蔔絲,有筍條,紅紅白白,看著就賞心悅目,還要了一碗紫菜ji蛋湯,一口氣全部吃完了,身心舒暢。不吃飽,哪有力氣做事!我就一俗人,庸庸碌碌,蠅營狗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食人間煙火、不知民間疾苦的林艾了。準備付賬,一抬頭便看見玻璃門外停著宋令韋的車,他按下車窗,怔怔地看著我。我走過去,淡淡地問:&ldo;什麼時候來的?&rdo;他迎上來沒有說話。我退後一步,轉開眼,說:&ldo;你一定很忙,那我先走了。&rdo;他喊住我:&ldo;剛才見你吃飯,吃得真是高興‐‐看著很羨慕,差點以為那是美味佳餚。&rdo;我想他一定很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抬頭看他,眼睛裡有血絲,下巴上隱隱有新冒出來的胡碴,容顏疲憊,唇色蒼白,甚至有點開裂,心悸了一下,一時沒有說話。他看著我,半晌才艱難地說:&ldo;你看起來似乎不錯‐‐&rdo;難道要我為他生為他死嗎?我為他傷心為他痛哭他同樣不知道‐‐我點頭,面無表qg地說:&ldo;嗯,還好。&rdo;隨即又加了一句:&ldo;謝謝。&rdo;他似乎受不了,上前一大步,有些激動地說:&ldo;艾‐‐你,我‐‐什麼時候這樣說話了‐‐&rdo;我避開他的靠近,看著他說:&ldo;你瘦了‐‐很忙吧?明天是你訂婚的日子是不是?事qg都準備好了嗎?忙得過來嗎‐‐&rdo;他打斷我:&ldo;艾‐‐&rdo;聲音如此沉痛,僅僅是一聲叫喚,就令我的心同樣剜開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