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找得滿心是火的時候,小文又一時不慎,跌倒在地上。撇開嘴就要哭,謝芳菲連忙哄說:&ldo;小文乖哦,不哭,不哭。來,這個給小文玩好不好?&rdo;隨手揀了一件東西給他玩。小文只是受了一點驚嚇,並沒有磕著,果然就不哭了。謝芳菲頭痛地站起身來,等看見正蹲下身幫自己揀東西的人時,心中一震,臉色立時蒼白,哆嗦著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著了魔魘一樣。謝芳菲狠狠地盯著地上那個依然面無表qg的人,眼裡是溼的,心裡也是溼的。半晌,沒有說一句話,抱起小文,立刻就要離開。秋開雨也沒有說話,只是將籃子遞給瞬間僵立的她。謝芳菲沒有伸手去接,恨意未消。秋開雨眼底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yu語又止,伸出的手沒卻有任何要縮回的跡象。兩個人這麼僵持著,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少人好奇地轉過頭來,指指點點。謝芳菲忽然客氣地笑了一笑,抓過小文的手接住秋開雨遞過來的籃子,哄著小文說:&ldo;小文乖,來,謝謝這位哥哥。嗯,說謝謝,知不知道?&rdo;小文這時候一點都不配合,一心只顧著伸手抓籃子裡的東西。謝芳菲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然後抬頭,生疏客氣地說:&ldo;真是謝謝這位公子了。&rdo;說著就要走,心裡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真是冤家路窄!秋開雨的神色終於像chun天裡浮在水面上的冰塊,一點一點,傳染似的蔓延,然後是一大片一大片地漂浮起來。眼神裡有冰亦有水,混雜在一起,難以分辨。眼睛裡的眸光似半夜裡的一點昏暗的刀光劍影,明晃晃的刀劍在此刻也黯淡無光,若有似無。身邊微微伸出的手指動了動,顫抖著猶如忽高忽低的笙調。最後還是頹然地放下了,那是斷了弦的音調‐‐如此痛苦!謝芳菲又悲又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漫天漫地都是絲線纏繞的地方。地上還不斷地長出一條又一條的細線,一寸一寸地將謝芳菲的雙腳繞得嚴嚴實實。謝芳菲腳下一個踉蹌,失去平衡,側身倒在地上。手裡的小文被緊密地護在懷裡,小臉上還笑嘻嘻的,沒有受到一點驚嚇。謝芳菲突然就爬不起來,全身的骨架一根一根像是要爆裂開來,一根接著一根,一路而下,疼得連牙齒都痠痛起來。正心急火燎,四處找尋她的容qg聽見動靜,飛快地跑過來,扶起地上的謝芳菲,擔心地問:&ldo;芳菲,有沒有摔到哪裡?有沒有什麼事?&rdo;謝芳菲木然地搖了搖頭,心裡空dàngdàng的。容qg一手抱起小文,一手拿起地上的籃子。謝芳菲突然四處張望了一遍,沒有任何的痕跡。剛才彷彿只是自己白日裡做的一個夢,夢過無痕。可是心上的那粒硃砂痣卻在發燒發熱。謝芳菲心神恍惚地跟在容qg的身後,眼神呆滯,連嘴唇都白了。容qg本來想要責備的心立時嚇得如煙囪頂上一縷嫋嫋的輕煙,轉眼就不見了。擔心地拉住謝芳菲連聲喊:&ldo;芳菲,芳菲,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嚇人?&rdo;謝芳菲好不容易提起力氣回答:&ldo;大概是受了小文的驚嚇,我現在渾身沒有一點jg神。我想睡覺。&rdo;容qg連忙說:&ldo;那你趕緊回馬車上躺著休息去吧。&rdo;心裡想她帶著小文逛了這麼一天,也該累了吧。 謝芳菲一個人頹然地躺在馬車裡,將頭埋在胳膊彎裡,一點一點擠進去,擠進去,彷彿這樣就可以擠到另外一個時空裡去。黑的影,繞的線,沉的冰,像是左邊眼角上的一點藍色的痣,到死也還在那裡。身上的傷結了疤還有可能褪去,心上的記憶也總有一天可以淡去,可是這粒痣只要照鏡子每天都能看得見,一次次地提醒你,像陽光下的影子,只要有陽光,就如影隨形!每天每天地提醒你,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的自然平常,時時刻刻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想要視而不見都沒有那麼長的忍耐力。謝芳菲趴在自己身上以一個極其不舒服的姿勢沉到無邊無際,似乎永無盡頭的黑影裡,輕易不想醒過來。謝芳菲在孤寂黑暗的夢裡還是不甘心,腔子裡的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如鯁在喉大概就是這個感覺吧。夢裡還是不甘心地喃喃低吟:&ldo;從踏上建康起,你就一路藏在暗影裡。可是,可是,你終究連話都不肯說一句!你還是眼睜睜地看著我一路摔倒,一路láng狽!你還是這樣,你還是這樣!&rdo;就連夢裡也沒有一片安靜祥和的樂土,同樣是一個混亂不堪的亂世。心和腦,qg和理一樣的爭鋒相對,勢不兩立,就如同現在的南齊和北魏。容qg掀開馬車簾子的時候,謝芳菲和小文似乎都睡得連天塌下來都不知道。小文呼吸均勻,手腳卻不老實;而謝芳菲身體一動不動,夢裡卻是火光沖天地垂死掙扎。容qg輕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