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苒苒理智的近乎冷血,甚至盼著那個孩子不治身亡,否則邵明澤與蘇陌之間有這個孩子牽扯,一輩子都斷不乾淨。每當這個念頭劃過心間的時候,她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害怕。那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毫不懂事的孩子,為了私利,她竟然盼著那個無辜的孩子死去。她這是怎麼了?她心裡難道只剩下利益和算計了嗎?看著鏡子裡那個日漸陌生的女人,就是她自己,眼中忍不住開始流露出厭惡與不恥。一切看似風平浪靜,最初苒苒還怕邵明澤會藉機生事,誰知他那裡卻並無反應。不只是邵明澤報名工作做得好,還是邵明源已經看透此事並不能影響邵、夏兩家的聯姻,所以壓根就沒在這事上費心思。夏宏遠哪裡,貸款依舊辦不下來,不過邵明澤已經向邵氏董事會提出議案,不僅要提前向南郊專案投入資金,並且還要增加資金投入。如果這事能辦成,那麼宏遠的財務壓力將大為減輕。夏宏遠很是高興,連連在苒苒面前誇邵明澤可靠。苒苒聽了只是微笑。她倒是覺得邵明澤如此盡力地幫宏遠,可能很大一部分都出於他對她的歉意。婚禮仍在籌辦,那家老太太甚至親自帶著苒苒去定製了結婚禮服。如果忽略邵明澤在不經意間皺起的眉頭,把他的早出晚歸想成工作上的忙碌,那麼生活彷彿與之前並無兩樣,依舊在沿著原本的軌道慢慢前行。知道那日苒苒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電話市公安局打來的,聲音禮貌而冷硬,問苒苒是不是韓芸的女兒,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告訴她,韓芸因涉嫌故意殺人已經被公安部門逮捕,請她去市公安局一趟。苒苒的腦子先是嗡了一下,整個人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有些反應遲鈍。對方說話明明口齒清晰、條理分明,可進入她的耳朵卻是模糊而又雜亂。好半天,她才聽明白了,韓女士被抓了,她故意開車撞死了一個孕婦,導致孕婦和胎兒死亡。不知怎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夏宏遠那個被撞死的小情人,想到了警察那天對夏宏遠的詢問。想到了她手機裡頭拍的彭菁和情人幽會的照片……如果人真的不是彭菁撞的,那麼還有誰會偽裝成她的樣子去做這事?這件事情,誰會是最大的受益人?苒苒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冷靜的人,就連邵明澤也這樣說她,可現在她的手卻止不住地抖。她先給邵明澤打電話,可是他一直是關機。她這才突然記起來他早上的時候說她今天要飛去外地,他並沒有說去做什麼,不過他不說的時候通常就是為了他的女兒去求醫問藥。她又想給夏宏遠打,可是剛撥出去她就立刻掐斷了。如果真的是韓女士撞死了夏宏遠的的情人和沒有出世的兒子,現在最恨韓女士的人可能就是夏宏遠了。所以,她不能打這個電話。她臉色蒼白得厲害,牙關緊緊地咬在一起,用微微發抖的手指不停地翻動著手機裡的通訊錄,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求助的號碼,可是沒有。母親那邊的近親屬早就沒了,只剩下幾個遠房的親戚在國外。夏宏遠這邊雖然還有些親戚,卻也差不多算斷了道,有一些同學朋友,但是交情遠遠不夠。一時之間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幫上忙的人,她忍不住想哭,想放聲大哭,如果不是還在公司裡,她想現在一定已經哭出來了。她又一次撥打了邵明澤的電話,依舊是打不通,終於對他絕望了。她又將通訊錄翻了一遍,打通了陳洛的電話,強忍著哭意跟他說:&ldo;公安局通知我說媽媽涉嫌故意殺人被抓了,我需要找個律師。&rdo;陳洛在電話裡愣了幾秒鐘,沉聲問了她幾句大概情況,然後說:&ldo;你先彆著急,我這就回西平。&rdo;苒苒見到陳洛的時候已是傍晚,她剛從公安局回來,在家門口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他。她站在那裡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地走過去把頭抵在了他的肩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啞聲說:&ldo;他們說家屬不可以見犯罪嫌疑人,說只有律師可以。&rdo;陳洛沒說話,只抬起手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像是開關被開啟,苒苒憋了一天的眼淚忽地就湧了出來。她萬萬沒有想到韓女士會去殺人,會去開車撞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她從來就不喜歡韓女士,一點也不喜歡她,甚至還怨恨她,恨她的自以為是恨她的專制,恨她的冷漠……可是她怎麼能不管她?那是她的母親,是生了她養了她母親。陳洛任她哭著,直到她的哽咽漸漸停住了,才輕聲說:&ldo;我聯絡好了律師,明天上午我們一起去見律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