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初平三年出,江北軍元帥麥穗宣誓效忠南夏皇帝齊渙,江北軍改旗易幟,併入南夏軍。世人皆知阿麥是因不滿盛元四年時朝中與北漠的議和,這才帶著江北軍舉旗反出泰心,一路東行落戶青、冀,現如今南夏朝中換的皇帝正是江北軍曾經的元帥商易之,所以江北軍的易幟便承了順理成章的事情,倒未引起太多的震驚。三月裡,朝中對江北軍諸將的封賞到了新野,其上對眾人的戰功多加褒獎,賞賜極厚,尤其是對唐紹義,不但復了他的官職,更是直接封了侯,可不料唐紹義竟是連聖旨都不接。阿麥安撫下了欽差,轉身立即去尋唐紹義,還未開口,唐紹義已是冷淡說道:&ldo;我以前便說過只與你一同抗擊韃子,齊渙給的官我是不會做的。你若願意,我便繼續留在軍中直至將陳起趕出靖陽;你若怕因我得罪了齊渙,我帶著清風寨的人是。&rdo;唐紹義話已至此,阿麥再無什麼好說,只自嘲道:&ldo;阿麥雖只想著升官發財封侯拜相封妻廕子,卻也不至於做那過河拆橋的小人,留與不留大哥自便就是。&rdo;說完再無他話,轉身走了出去。唐紹義聽出阿麥話中的諷刺之意,心情一時雜亂無比,他分別是愛極了阿麥,為了她可以連性命也不要,可為何卻總是說出這些讓她不高興的話、做出叫她為難的事?唐紹義有些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心中突然懊惱起來,如此亂世正常的事情嗎?自己又憑什麼惱她,就因為自己喜歡她?可這又與她有何關係?再說阿麥,在唐紹義面前時雖是一副風輕雲淡毫不在意的神情,可只剛一離了唐紹義處臉上的笑意便沒了,腳下邁著大步子往自己住處走著,心中一口氣卻是越憋越盛,待到進屋時臉色已是十分陰沉。徐靜正等在她屋中,見她如此一副神色進來便猜到與唐紹義的談話必是不順,遂笑道,&ldo;與唐紹義談崩了?&rdo;&ldo;那頭犟驢!&rdo;阿麥憤憤道,&ldo;他竟然要與齊渙玩耿直的,真是要氣死我了!&rdo;阿麥一氣之下竟然交出了當今南夏皇帝的名諱,她如此反應叫徐靜有些吃驚。自從兵進青州之後,阿麥的心機越來越深,已是喜怒不形於色,很少像今天這樣暴怒過。徐靜怔了怔,笑著勸阿麥道:&ldo;他就是那樣的脾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rdo;阿麥卻是氣道:&ldo;我是知道他的脾氣,也受得住他這脾氣,問題是齊渙可容得下他如此?我也是不明白了,齊渙對他好歹也算有過知遇之恩,他現如今為何非要擰著那個死理不放?若不是怕人說我過河拆橋,我還真想把他趕回清風寨去,正好娶了那息榮娘,做他的山大王去吧!&rdo;徐靜聽了卻是斂了臉上的笑,正色道:&ldo;阿麥,唐紹義自有他的信念,雖然我並不認同,卻是極為欽佩這種堅持,因為你我這樣的人永遠也無法像他那樣。&rdo;阿麥沉默半響,低聲道,&ldo;我何嘗不知,只是他這樣行事,怕是早晚要吃虧。&rdo;徐靜捋捋鬍子,說道,&ldo;阿麥,叫唐紹義走了吧。&rdo;阿麥聞言一怔,抬頭看向徐靜,徐靜直視著阿麥,鄭重說道,&ldo;他不肯歸順齊渙,齊渙怎能留他在軍中?與其等著以後齊渙動手,不如由你將唐紹義先趕出軍中的好,已是免得齊渙與你心生間隙,二是也能保住唐紹義一條命在。&rdo;阿麥半響沒有言語,徐靜便嘆了口氣,又說道,&ldo;若你無法開口,我去說便是了,大不了叫人罵咱們一聲過河拆橋。&rdo;&ldo;不,&rdo;阿麥突然叫道,停了一停才繼續說道,&ldo;先生,你叫我先考慮一下吧。&rdo;徐靜隱隱地搖了搖頭,不由得嘆了口氣出來。或許是唐紹義也十分清楚阿麥心中的兩難抉擇,沒等阿麥這裡做出決定,他便突然帶著清風寨的幾千人馬除了新野,甚至連阿麥的面都未見這,只留了一封書信給阿麥。阿麥瞧完書信,竟是氣得樂了,幹哈哈了兩聲,叫道:&ldo;好一個唐紹義,我怎沒發現你竟是如此善解人意!&rdo;徐靜十分詫異,奇道:&ldo;怎麼回事?&rdo;阿麥沒把書信遞給徐靜,只用雙手將信紙揉得碎爛,冷聲說道:&ldo;他說臨潼位置關鍵,有了臨潼再奪靖陽,韃子援兵便宜不敢隨意南下援救關內,陳起便成了甕中之鱉。&rdo;徐靜聽著卻是緩緩點頭,臨潼在新野之北,位於子牙河北岸,當年陳起南下之時,周志忍東路大軍就是從燕次山末端翻過之後,夜渡子牙河而下臨潼,就此攻得新野。因此臨潼若是在手,江北軍也可以如法炮製,從臨潼取道燕次山便可直達北漠腹地,截斷北漠援兵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