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紹義臉一下子憋的通紅,瞪著阿麥說不出話來,阿麥嗤笑一聲,甩開唐紹義的手僵直著脊背朝著城外大步走去。不錯,她畏死,她要活著,為了活著,比這更難堪的醜態她都曾做過,給北漠人下跪,又算得了什麼呢?那天,母親說:阿麥,快跑,往後山跑,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從那天起她就不在是父親手中的明珠,母親懷裡的嬌女,從那天起,她就只是一個胸口裹著護胸扮男人的傢伙,一個沒有任何原則和羞恥心的傢伙,一個為了活著什麼都可以做的傢伙!不能哭,父親說過,哭是弱者的表演,所以,她不能哭。唐紹義也是惱怒自己無用才把火氣撒到了阿麥身上,後來被阿麥嗆了幾句,一肚子的火反而熄了。現在看到阿麥如此模樣,心裡更加懊悔剛才太過於衝動了,幾次想上前說句軟話,可又拉不下這個臉來,只低著頭默默地跟在阿麥後面。幸虧北漠人攻入城內之後只想著洗劫一番,也沒打算長期佔住此城,所以城門處並無士兵守衛,徐秀兒抱著哭鬧不止的孩子強撐著走出城門,剛想鬆口氣,可只一抬頭間就覺得心都涼了,城門外不到三四里遠處竟然就是一眼看不到頭的北漠軍營,跑?還能往哪裡跑?阿麥和唐紹義一前一後地出了城門,阿麥見到癱坐在路邊的徐秀兒猶豫了一下,還是硬下心來從她身邊走過,剛走了沒兩步就被唐紹義從後面扯住了胳膊,他大力地把阿麥身體拉轉回來,氣道:&ldo;你小子心量怎麼如此狹小?就算是我打錯了你,你也不該如此‐‐哎?你怎麼還哭了?&rdo;唐紹義沒想到阿麥眼圈竟然是紅的,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ldo;說你不是男人你還發火,有大男人哭鼻子的嗎?我打錯了你,大不了讓你打回來,怎麼還跟個女人似的哭起來了?&rdo;阿麥緊抿著烏青的嘴角惡狠狠地看著唐紹義並不說話,徐秀兒在旁邊也漸漸緩過勁來,看到他們兩個拉扯到一起也是一陣糊塗,忙過來問道:&ldo;麥大哥,你們怎麼了?啊?你的嘴角怎麼都流血了?&rdo;阿麥偏頭避過徐秀兒伸過來的手,冷冷地瞥了唐紹義一眼,唐紹義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地說道:&ldo;你要惱我就打回去就好了,別跟個女人似的哭哭啼啼。&rdo;阿麥盯了唐紹義片刻,忽地在唇邊綻開一個淺淺的微笑,唐紹義見她眼裡猶帶著隱隱的淚意,臉上的笑容卻純真燦爛,竟如雨後帶水的白蓮一般明媚動人,一時間看的竟有些呆了。阿麥臉上淡淡笑著,抬手輕輕摘去唐紹義頭上的頭盔抱在胸前,右手暗暗緊握成拳狠狠地向唐紹義的臉上招呼了過去……這一拳打傻了徐秀兒,卻打醒了唐紹義,他剛才不過是說說大量話,真沒想到阿麥竟然好意思再打回去,惱怒之下提起拳頭就想還給阿麥一拳,可一看到阿麥微揚著下巴向他示威的小樣,還有他那微微上挑著的嘴角,唐紹義突然覺得臉熱心燥起來,臉刷一下子就紅透了……瞪了半天眼睛也揮不下去那隻拳頭,只得冷哼一聲,彆扭地轉過頭去低聲嘀咕道:&ldo;真跟個女人一樣,還真好意思打回去!&rdo;看兩人如此模樣,徐秀兒在那裡又氣又急,帶著哭音說道:&ldo;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一會再遇見北漠韃子怎麼辦?前面都是韃子軍營,我們要往哪裡走啊?&rdo;她這麼一說,阿麥和唐紹義兩人也回過神來看向遠處的北漠軍營,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頭。唐紹義說道:&ldo;成建制的北漠軍隊還倒好說,咱們避著點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現在最怕的就是北漠小股的散兵,城東有片密林一直綿延到宿州境內,我們得想法先進入那片林地,然後趕在北漠韃子之前趕到泰興!&rdo;阿麥冷哼一聲,心道這人倒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三人搭夥逃出漢堡城那是沒法,誰又答應和他一起去泰興了啊!再說了,跟著這麼個喜怒無常的人上路,身邊又帶著那麼一個隨時哭鬧的小麻煩包,她活膩歪了麼?當下阿麥也不搭唐紹義的話茬,自顧脫著自己身上的軍服。唐紹義看阿麥這副模樣也是不慡,耐著性子問道:&ldo;你什麼打算?&rdo;&ldo;打算?&rdo;阿麥斜他一眼,淡淡說道:&ldo;沒什麼打算,只知道咱們要是再穿著這身衣服站在城門邊上討論什麼打算的問題,再被某個將軍看到的話,就算我抱著人家的馬腿去哭,也不是二十軍棍的問題了。&rdo;唐紹義氣結,可也不得不承認阿麥說的有道理,忙也脫下了套在外面的北漠軍服,露出裡面滿是血汙的青色戰袍。阿麥冷笑道:&ldo;不知道北漠人是對自己的逃兵好一點,還是對敵兵好一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