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將看著稀奇,忍不住又偏頭對阿麥說道:&ldo;這人真是個怪胎,如此季節,竟然還會來江中游水。&rdo;阿麥在一旁看得卻早已是心驚ròu跳,剛才那人在水中時還看不太真切,現如今他到了船上,離著雖遠,卻仍是看了個清清楚楚,那正在慢條斯理穿衣服的人不是常鈺青是誰!箭術親兵已把強弓取來交給衛興,眾人皆知衛興乃是殿前侍衛出身,身手必定不凡,見他取弓便知他這是要射人立威,一時皆沉默不語,只想看看這新任江北軍大將軍到底有何手段。衛興搭箭拉弓,箭尚未離弦,對面常鈺青似乎便已有了感應一般,竟轉頭向樓船這處看來,看的眾人心中皆是一驚。唯有衛興嘴角吟一絲冷笑,手中將弓略略抬高,放箭向常鈺青方向仰射出去。箭簇劈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箭道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越過高點後仍聲勢不減,挾著雷霆之勢直奔常鈺青所在的赤馬舟而去,片刻之間便已經到了常鈺青身前。常鈺青腳下不動側身疾閃,那箭將將貼著他的肩頭擦過,鐺的一聲釘入船身,入木極深。旁邊的幾名軍士早已是嚇呆了,待反應過來後急忙拿起盾向常鈺青身前擋去。常鈺青側頭看一眼肩頭,剛上身的衣衫卻是已被箭氣劃破,他伸手推開了身前的軍士,抬頭冷眼看向衛興。衛興面上不動聲色,只從箭囊中取箭搭弦,彎弓仰射,就這樣接連幾箭射去,俱是瞄準了常鈺青一人。常鈺青腳下如同生根,只上身或避或閃,幾支箭均是緊貼著身邊擦過,釘入四周船身。船上眾人看的心驚,且不論這衛興的準度如何,只這臂力就足以讓人驚歎不已。阿麥忍不住轉頭看一眼衛興,見他面色依舊如常,心中更是佩服,心道這世上果真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她以前只道商易之的箭術便已是出神入化,誰知來一個衛興竟然也有如此本事,雖說論精準是差了商易之一些,可要說臂力,怕是商易之也望塵莫及。衛興射完幾支箭,把弓隨手丟給了身側的親兵。一眾將士皆是愣怔,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若要叫好吧,可自家大將軍雖射了這麼許多支箭,卻一支也沒能中。若要不叫吧,可大將軍的臂力的確驚人,這麼遠的距離竟然也能射入舟中,這已實屬罕見。大夥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著呢,獨有林敏慎突然大聲喊出個&ldo;好!&rdo;來,又高聲嚷道:&ldo;大將軍好神力!那韃子定是都嚇得傻了,腳下連動都不敢動了!&rdo;眾人一時無語,直直看向林敏慎。阿麥見他一臉興奮模樣也頗感無力,心道那哪裡是嚇得動不了了,分明是常鈺青在故意向衛興表示輕視之意!衛興微微笑笑,並不言語。眾人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場面一時有些冷。林敏慎猶自不覺,突然又指著江心處的赤馬舟叫道:&ldo;裂了,船裂了!&rdo;眾人一愣,忙都看過去,只見江心處的那艘赤馬舟果然像是突然被人用巨錘砸過一般突然從中間破裂開來,正是常鈺青站立的位置。阿麥最先反應過來,再看向衛興的時候眼神中已是帶了些駭然,原來衛興這幾箭似乎原本就沒打算射中常鈺青,而是想要射沉那條船!只幾支箭,竟然可以把船射沉,若不是親眼見了如何能相信!赤馬舟上,常鈺青也是一驚,未曾想到這箭上竟然被灌了如此強勁的內力,居然可以把船木震裂。他從小習武弓馬嫻熟,卻並不曾習內家功夫,如今見這個其貌不揚之人有如此本事,也不由得收了輕視之心。旁邊早有別的赤馬舟趕了過來救援,常鈺青趁船未沉躍到其他舟上,又指揮著人將落入水中的軍士一一撈起,這才站於船頭再次看向衛興處。衛興見那幾艘赤馬舟不退反進,也看出常鈺青膽識非同一般,問身邊柳成道:&ldo;可知此人是誰?&rdo;柳成看那人無論是看身手還是看周圍軍士的態度,絕不是一般軍士,可是又不像是北漠水軍統領嚴非,只得答道:&ldo;據報韃子水軍統領嚴非已有四十餘歲,此人顯然不是,末將未曾聽聞韃子水軍中有此號人物。&rdo;說話間,常鈺青的船已在距樓船百餘步外停下,常鈺青側身對旁邊的軍士低聲了幾句。衛興這邊人看得正奇怪,就聽那軍士高聲叫道:&ldo;暗箭傷人不算英雄,若有膽量就下來和咱們將軍戰上一戰。&rdo;此言一出南夏軍這方群情頓時激憤起來,立刻便有人向衛興請纓要去擊殺常鈺青,定不能放這個猖狂的韃子跑掉。由於雙方船隻離得不過百步,彼此之間面容都已能看得清清楚楚。常鈺青見南夏人吵吵嚷嚷如此激動,忍不住臉上帶了笑容,負手站立在船頭靜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