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剛疑惑地看了阿麥一眼,還是跟著她離開人群往一邊走了幾步。阿麥低聲問道:&ldo;大人想往回撤嗎?&rdo;陸剛點了點頭。阿麥沉聲說道:&ldo;我們回不去!伏兵不追,說明常鈺青還有後招在等著我們,剛才的那個韃子將軍叫崔衍,身份尊貴,常鈺青既然敢讓他來攔咱們,可能就算到咱們遭到伏擊之後會走回頭路,這裡怕只是虛攔一下,更厲害的還在那邊等著我們。&rdo;陸剛盯著阿麥的眼睛,問道:&ldo;你能確定?&rdo;阿麥苦笑一下,搖了搖頭,說道:&ldo;不能,因為對方是常鈺青,我不能確定。&rdo;陸剛沉默了片刻,問道:&ldo;那你說我們下一步該如何?&rdo;阿麥默默地看了陸剛片刻,突然說道:&ldo;大人,有些話阿麥只在這裡說一遍,大人若能聽得進去,那就入耳,如果不能,就當阿麥從沒說過此話。&rdo;陸剛說道:&ldo;有什麼話你直說便可。&rdo;阿麥深吸了一口氣,說道:&ldo;咱們從軍部回來的時候軍師曾給了大人個錦囊妙計,只說讓兵不厭詐,大人可曾想過軍師給其他營裡的會是什麼?&rdo;見陸剛沉默不語,阿麥又接著說道:&ldo;我想大人也已經猜到絕不會都和我們的一樣,如若咱們江北軍二十多個營都各自為戰的話,那這仗也不用打了,就等著韃子個個收拾好了,將軍他們絕對不會犯如此錯誤。&rdo;陸剛面色終於變了,阿麥笑了笑,說道:&ldo;大人,我們是餌,將軍和軍師拋給韃子的餌,活生生的餌,會掙扎會扭動,因為自身不知,所以才更加真實,所以才能引著韃子上鉤的餌。往北走,等著我們的必然也是常鈺青的伏兵,所以我們只能繼續往南,崔衍見我們逃走了,必然少了防備,現在又是天黑,只要我們熄了火把,悄無聲息地摸到他的身後,就能給他殺個回馬槍。&rdo;陸剛認可地點了點頭:&ldo;不錯。&rdo;阿麥看一眼不遠處有些散亂的隊伍,又轉回頭看陸剛,問道:&ldo;可是,大人,然後呢?以我們現在的兵力自然不可能殺光崔衍的人馬,前後都是北漠韃子,轉過那個山坳後我們就只剩下兩個選擇了,一是向東,一是向西,向東是北漠大軍的軍營,看似死地卻是通向生路,只要能趁著夜色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去,我們這些人就能逃離昇天;而向西是烏蘭山脈深處……&rdo;阿麥說道這裡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陸剛輕輕地笑了。軍人陸剛不傻,阿麥的話雖沒說完,他卻也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向西,是烏蘭山脈的深處,也是將軍和軍師想把韃子引向的方向。他轉頭看向遠處或坐或躺計程車兵們,眼中緩緩蒙上一層悲壯,一路被追殺下去,這些兒郎還能活下來多少?陸剛轉回頭來看著阿麥,堅定地說道:&ldo;我們向西!&rdo;&ldo;大人!&rdo;阿麥失聲驚呼,再也掩不住面上的驚訝。陸剛粗獷的臉龐上露出些笑意,一字一頓地說道:&ldo;阿麥,我們是軍人。&rdo;&ldo;可是‐‐&rdo;&ldo;沒有可是!&rdo;陸剛打斷了阿麥的話,&ldo;只要是軍人,就應該隨時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我們江北軍來到這烏蘭山為的是什麼?我們不是在為將軍和軍師戰鬥,我們是在為大夏戰鬥!軍人,保家衛國、戰死沙場是本分,是榮耀!&rdo;他的眼中熠熠生輝,堅毅代替了悲壯,豪情從中瞬間傾瀉。夜色中,他本不高大的身影就這樣屹立在阿麥的面前,把她嘴裡所有的&ldo;可是&rdo;都壓了下去。陸剛盯著阿麥,壓低的聲音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嚴厲:&ldo;阿麥,你很聰明,如果你一個人想走,我不攔你,可如果你要是敢動搖軍心,別怪我手下無情。&rdo;阿麥靜靜地和他對視片刻,抿著唇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ldo;阿麥明白,阿麥願意跟隨大人!&rdo;陸剛笑了,轉身大步地往隊伍處走去。阿麥在原地愣了片刻,也緊跟了上去。剛才一戰,營中已有一個營副和兩個隊正犧牲,陸剛出人意料地把那兩個隊計程車兵歸到阿麥的隊中,然後又做了一番戰前部署,告知士兵已得到探子回報,韃子正在北邊的山谷伏擊著他們,所以只有去南邊殺韃子一個回馬槍。張二蛋給阿麥簡單地包紮了一下胳膊上的傷口,他的神情頗為自責,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阿麥才讓她受了傷。阿麥笑著開解了他幾句,然後和邊上計程車兵一樣,從衣襟上撕下一條布條來勒了口。部隊再一次被集合在一起,火把一個個被熄滅,深沉的夜色之中,七百多第七營士兵按照來路悄無聲息向山那頭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