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與那兩人的關係，若裝模作樣得去送上一送，一不會顯得我有多大度，二也防不住海棠出么蛾子，唯獨可以氣一氣素衣與海棠倒是真的。就是黃袍怪那裡，他也不傻，未必瞧不出我前去相送的小心思來。人家這都要走了，何必呢！紅袖不免露出些失望之色，低聲感嘆：&ldo;可惜了，多好的機會！&rdo;嗯，多好的氣死她們的機會。快近晌午時，一撮毛一溜煙地從外面跑了回來，扒著門框就叫道：&ldo;走了！全都走了！&rdo;紅袖正給我梳頭，聞言手下一緊，差點薅了我一把頭髮下來，只問道：&ldo;真的就這樣走了？沒再作妖？&rdo;我痛的呲牙咧嘴，忙叫道：&ldo;鬆手，有話先鬆了手再說。&rdo;紅袖愣了一愣，這才趕緊鬆開了手，又與我賠了半天罪，這才又把一撮毛叫到近前來，吩咐道：&ldo;快來給公主說說，公主一直等著訊息呢！&rdo;一撮毛不光腿腳利索，嘴巴也不慢，噼裡啪啦地講道：&ldo;是真的走了！大王親自送她們出了波月洞，過了白玉橋了！素衣仙子還哭了呢，拉著咱們大王的手不知說了些什麼。奴婢離得遠，沒聽到，只瞧著咱們大王搖了搖頭，沒應她。&rdo;&ldo;公主瞅瞅，奴家就說她們還得出么蛾子吧！這一準是求咱們大王把海棠留下呢！&rdo;紅袖憤憤說道，又去問一撮毛：&ldo;後來呢？後來怎樣了？&rdo;一撮毛答道：&ldo;後來她們就走了。哦！對了，白珂白仙君也隨著她們一同走了！&rdo;此話一說，莫說紅袖，就是我也極為意外，不由問道：&ldo;白珂竟也跟著走了？&rdo;&ldo;走了！&rdo;一撮毛用力點頭，又補充道：&ldo;臨走還給大王磕了三個響頭呢！&rdo;白珂對待海棠不一般，這從那日素衣提劍闖我院子時就能瞧出幾分來，只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為了海棠離開此處！要知道，這妖怪不論道行如何，只要混入人世，多半落不得好下場。紅袖那裡咬著牙，用力揪扯手中的帕子，好一會兒，這才恨恨說道：&ldo;真看不出啊，白珂倒也是個痴情種子！且等著吧，那海棠早晚有一日會賣了他！&rdo;實話講，海棠日後會不會賣了白珂，又會賣個什麼價錢，我倒是不怎麼關心，我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海棠可是知道我身份的，她那人又不是個胸懷寬大之人，若素衣帶她去了寶象國，她怕是要生事端的。待午間黃袍怪回來，我便開門見山地問他道：&ldo;聽說素衣帶著海棠走了？&rdo;黃袍怪神色平淡，瞧不出個喜怒來，只答我道：&ldo;是。&rdo;我又問：&ldo;那你可知素衣會把海棠帶往哪裡？往東還是往西了？&rdo;黃袍怪不過微微一愣，便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反問道：&ldo;你可是怕素衣會把海棠帶去寶象國，說出你在此間？&rdo;&ldo;是。&rdo;我點頭，心中頗有幾分不滿，又道：&ldo;你既然會那使人失憶的法術，為何不像當初對待我父王母后一般，也消了她在此間的記憶？&rdo;黃袍怪默了一默，方道：&ldo;我已對她失信，怎好再去強行消她記憶？你放心，她已是向我立誓，絕不會對人說出谷中的任何事情。&rdo;他既這樣說，我心裡雖仍覺隱隱不安，卻也不好再說別的，只能盼著那海棠守信，自去過她的快活日子，千萬莫再執著於此間的恩怨。外面天大地大，哪裡找不到一樁好姻緣呢！素衣與海棠既走，谷中生活復又恢復了平靜。待到二月裡，谷中山溪旁的那一株老杏樹最先開了花，緊接著，不過幾日的光景，整個山谷裡便就花紅柳綠起來了。萬物發情，啊不，萬物復甦的春天，終是到了。柳少君人抖擻了不少，再加上白珂已走，他便成了這谷中排名頭一號的未婚男青年，甚得各式女妖青睞，那荷包帕子也不知收了多少，一時間煞是風光。初時，他還有幾分春風得意，待後來被人拉扯的次數多了，便也就有些怕，遠遠地看見人影就躲，只怕再被那厲害的纏住了，霸王硬上了弓。有一次，不知怎地卻被一位前來拜山的女洞主給堵住了，柳少君無處可逃，竟就變回了本相，死死地纏著一顆松樹，任那女洞主如何拉扯，就是不放鬆。那女洞主也是力氣大，差點就把柳少君扯成了兩段，多虧了棗樹精遇到，這才替柳少君解了圍。待柳少君再變回人身，眼瞅著那小腰就又細了幾分。一撮毛來和我說這事，我笑得一口茶噴出去，直咳得昏天暗地，連嗓子都咳啞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忍不住問一撮毛道：&ldo;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洞主，力氣怎這般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