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我的話,那人低頭輕咳了兩聲,好像在藉此掩飾什麼,然後才吩咐下人準備飯菜。我大大咧咧地坐下,絲毫沒有害怕的神色,冷眼看看他,又看屋裡的擺設。那人也在打量我,可是每當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又趕緊把視線轉到別處。兩人這麼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再說話。有下人來傳飯,那人吩咐拿到屋裡。幾個侍女進來,片刻的工夫就擺了一桌的酒菜。我很不客氣,不等他讓就自己吃了起來。桌上的菜色很精緻,自從我離了周國京都就沒有見過這些,而且這幾天一直被他們押著趕路,幾乎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今天再見到這些,竟然分外親切。這味道和京都的又不相同,竟有些家鄉的味道。我低著頭默默地吃飯,他坐在旁邊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我吃飯。好的,敵不動,我不動,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問,咱們看誰熬得過誰!終於,他先憋不住了,清了清嗓子,說道:&ldo;公主就不好奇在下是誰麼?&rdo;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伸出筷子繼續對著桌子中的一盤蟹丸作戰,太圓了,夾不住啊。他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把盤子端得離我更遠,說道:&ldo;你真的是福榮公主?你沒吃過東西麼?&rdo;我白他一眼,道:&ldo;你們家大人沒有教過你吃飯的時候不要講話麼?&rdo;他一下子被我噎住,臉色漲得有些紅,就要發火,忍了忍才說道:&ldo;你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也不想知道我是誰麼?&rdo;我沒答理他,既然他把蟹丸端走了,我就吃別的。他看我筷子又伸向了別的盤子,再也忍不住了,把盤子往桌上一放,慍道:&ldo;你太不把我承賢放在眼裡了吧!莫不是以為我不會除了你?&rdo;我這才停下來,把筷子放到一邊,看著他,說道:&ldo;我為什麼要問你是誰?你看你自己不都告訴我了麼!你不就是承賢麼?看樣子比承德大吧,是老大還是老二?&rdo;他怔住,臉卻憋得更紅。不行啊,他的道行和承德比差遠了,以後怎麼可能是承德的對手呢?承賢冷笑道:&ldo;你也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抓你?&rdo;我笑笑,搖搖頭說道:&ldo;王爺錯了。&rdo;&ldo;錯了?&rdo;他有些詫異。&ldo;是的,王爺不是抓我,是救我,不是麼?&rdo;我道。他微怔一下,隨即也淡淡笑了,說道:&ldo;不錯,是救你,在承德手裡救了你。我不但救了你,我還要幫你,讓你見到我父皇,成為真正的福榮貴妃,你說好不好?&rdo;我也淡淡地笑,原來一直不知道這古人為什麼都要淡淡的,現在才明白,在這種地方,只有這樣才會顯得你高深莫測。即便你心裡對什麼也拿不準,但只要你能做出淡淡的樣子,他們就會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了。承德已經把假的福榮公主送到了繁都,現在承賢又抓了我這個真正的福榮公主,還好人似的要把那&ldo;福榮貴妃&rdo;的帽子給我要回來。他們兄弟,爭的不是我,爭的是那瓦勒皇帝屁股底下的寶座吧?丁小仙說&ldo;明天&rdo;來接我,可是他這一&ldo;明&rdo;就&ldo;明&rdo;到了明年,這三百六十天裡,我還能福大命大地混過去麼?說實話,我心裡沒底,一點底都沒有,以前可以膽大妄為是因為心裡一直有個倚仗,不論到什麼時候,大不了我可以一走了之,而現在,我卻暫時走不了了……承賢是想用我來打擊承德吧?一個迎親的皇子,卻在半路上換掉了真正的和親公主,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老皇帝能容他麼?我該怎麼辦?真的要騎驢看唱本麼?為了保命,我必須向承賢示弱,可是讓我和他一起去對付承德,我做不到。承德可以不計後患地留了我性命,我怎麼可以向他捅刀子?想想又覺得自己好笑,我馮陳楚楊說話向來不怎麼算數,現在就順著承賢好了,大不了三堂會審的時候再翻案唄。到時候大不了被瓦勒的皇帝給&ldo;咔嚓&rdo;了,反正我也是靈魂穿過來的,既然有神就會有鬼,大不了做上一年半載的孤魂野鬼了,又能怎麼樣?到時候沒準還能和某位帥哥來場&ldo;倩女幽魂&rdo;呢。想到這,我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承賢,瓦勒的大皇子,左皇后的嫡生長子。我原來一直不明白,他這樣的身份為什麼會沒有被立為太子,古人不是也說子以母貴麼?左皇后出身名門,父親左文勳曾高居瓦勒的相位,背後有這樣的勢力,為何承賢還只是一個皇子的身份?後來才知道,自從現在瓦勒的皇帝寒昭從其兄長寒荊太子手中取得帝位之後,便立下了這麼個規矩,終身不立太子,千秋之後將會傳位給賢德之子。真是好笑,現在爭奪帝位的兩個皇子,大皇子承賢和三皇子承德,倒是佔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