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隱約傳來何適的走動聲，聽見他進了浴室，過了一會又從浴室裡出來，腳步聲來到袁喜門外停了片刻，然後聽見他用指節輕輕地扣了兩下門。袁喜把腦袋蒙在被子裡，心裡有些慌張，明知道房門是鎖了的，可是心跳還是快地沒出息。&ldo;袁喜？&rdo;何適在門外低聲叫她的名字，袁喜竟連呼吸都屏了起來，彷彿自己一出聲就會把黑暗中的野獸引來一般。過了好半天，門外才傳來何適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緊接著就聽見隔壁房門的開合聲。袁喜這才把腦袋從被子裡露出來，大口地喘著氣，。都已經是在社會上混了好幾年的人了，袁喜不是不明白何適的意思，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卻不願意和他再進一步，或許根本就是沒有原因，只是她現在還不想。又到了月底，袁喜照例地給家裡寄錢，取錢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月的花費大大地超出了預算，想想也沒買什麼東西，只不過是談著戀愛，雖然何適很照顧她的經濟情況，可是消費還是比她一個人的時候多了起來。袁喜看著櫃員機顯示屏上那少得可憐的數字，忍不住苦笑，原來，即便是戀愛，也是一種消費啊。寄完了錢再給家裡打電話，竟然是母親接的，聽到母親那一聲&ldo;喂&rdo;從話筒裡傳過來，袁喜有些愣，一時間竟然沉默了。電話那邊像是也發覺了這邊的不對勁，也跟著陷入了沉默之中。袁喜反應過來，困難地嚥了口吐沫，剛想說話就聽見了父親的聲音：&ldo;喜？&rdo;袁喜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下來，輕聲地&ldo;嗯&rdo;了一聲。父親在那邊嘆了口氣，&ldo;剛才幹嗎連句話都不和你媽說？&rdo;袁喜沒有回答父親的問話，只是說：&ldo;爸，我把這個月的錢寄過去了，你記得去查收。&rdo;&ldo;喜，別光顧著家裡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給自己‐‐&rdo;&ldo;爸，你還給那個傢俱城送貨呢？&rdo;袁喜打斷父親的話，問。&ldo;嗯，還送呢。&rdo;&ldo;不是說不讓你送了嗎？爸，你別這麼拼命了，你都多大歲數了啊，又不是小夥子了，怎麼還能幹這樣的活！&rdo;袁喜有些急，她很早以前就讓父親不要去做那個工作了，一套組合傢俱，送到人家顧客家裡，然後再給人家一件件搬到樓上去，總共也不過掙上十多塊錢，這工作太苦太累了。&ldo;沒，沒事。&rdo;父親的聲音有些吶吶的，&ldo;我身體挺好的，比他們那些小夥子都有勁兒。&rdo;袁喜嘆口氣，&ldo;爸，我每月寄得錢不夠麼？&rdo;&ldo;夠了！夠了！&rdo;父親趕緊說道。&ldo;那幹嗎還要這麼拼命？&rdo;袁喜問。父親在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ldo;你媽想攢點錢，給你大哥娶個媳婦。&rdo;&ldo;什麼？&rdo;袁喜在這邊失聲驚呼，&ldo;爸，你說什麼？&rdo;父親說話更加吞吞吐吐起來，聲音也壓地極低：&ldo;你媽，你媽說攢錢給你哥娶個媳婦，小喜，你彆著急，我們用不著你，這幾年我和你媽也攢了點錢，再緊兩年也就夠了，你媽說，說‐‐&rdo;&ldo;爸！&rdo;袁喜打斷父親的話，&ldo;可是，可是‐‐可是大哥是個傻子啊！&rdo;袁喜的腦子早已經是一團麻，&ldo;可是&rdo;了半天也沒有把後半句那幾個字說出口。誰願意去嫁一個傻子呢？哪個女人願意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搭在一個傻子身上？&ldo;沒事，你哥長得好，只要少說話一時半會先看不出來，你媽說了，多花點錢找個窮地方的姑娘，沒事，放心吧，你媽說沒事。&rdo;父親一個勁地強調著沒事，不知道是在寬慰著袁喜還是在勸說著自己。這個老實木吶的男人自從年輕時就畏懼著妻子，多年來早已經養成了對妻子指令絕對服從的習性，既然妻子說沒事那自然就是沒事的。&ldo;小喜，你別又和你媽鬧，她只是想給你大哥留個後，我們還都壯實呢，趕緊給你哥娶了媳婦，我們還都能照管得過來，等過些年我們做不動了，後面的孩子也大了，也能減輕你點負擔了，就算讓你管也不用管你哥一輩子了，他有孩子了，後半輩子也就多個指望了。小喜，別怨你媽，她也不容易，她現在看到大街上揀垃圾吃的傻子就會哭，說哪個傻子沒有個親兄熱弟的啊，可是能指望一輩子的能有幾個？到最後還不是都管煩了撒手麼……&rdo;父親在那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袁喜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這是錯的，她明明知道這是錯的，這一切都是錯的，可是她卻不知該如何去阻止這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