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怔怔聽著，終於苦笑一聲：&ldo;上孝太后……哀家已經是太皇太后了，還說什麼呢？哀家怕是明日就得移出靜慈殿了吧？&rdo;方蘋收起黃帛，淡然道：&ldo;太皇太后仍可居住原處……兒臣也會如從前一般請安供奉。先帝雖逝，太皇太后仍是兒臣的母親。&rdo;太后慘然一笑：&ldo;不敢當。哀家也不該鵲巢鳩佔，先帝下葬，哀家也想到皇陵去住，陪著上一代的先帝，就等入地合陵的日子了。&rdo;方蘋只靜靜聽著，待她說完才道：&ldo;太皇太后若想去皇陵靜養，兒臣也不阻攔。好在三王爺也自請去為先帝守靈，兒臣倒也放心了。&rdo;太后愕然，面上神情變化，終於長長一嘆，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ldo;哀家是該走了，這後宮裡，輪到你作主了……&rdo;她也不過才四十幾歲，然而此時的身影，卻似是突然老了十幾歲…… 平逆月黑風高，獨州城寂靜無聲，只有城頭上巡兵帶著火把來回走動，還有軍旗在風中獵獵地響。柳子丹跪在床邊上，幫李越把頭髮緊緊束起，再戴上皮盔：&ldo;那風箏，能行嗎？&rdo;獨州城牆可是四丈有餘，下面又是護城河，萬一那風箏不頂用，摔了下去……再說，他就從來沒見過皮做的風箏，還只有兩個翅子，又沒有線拉著，怎麼能飛得起來？李越微微一笑：&ldo;放心好了。&rdo;那可不是風箏，是他做的簡易滑翔翼，別說四丈高，就是四十丈高，安全著陸也是小菜一碟。當然了，其他暗軍能否迅速掌握並使用，那就要看個人悟性了。摸摸柳子丹有些緊繃的臉頰，&ldo;不用緊張，這東西我從前用過不知多少回了。倒是你，臉色不錯，那養顏草還要繼續吃。&rdo;柳子丹臉上微微一紅：&ldo;等回了西定我就不吃了。又不是女人，還養什麼顏呢！&rdo;李越不太正經地笑：&ldo;為什麼不吃？看你臉色不是比從前紅潤些了？既能騙了元豐，又能補養血氣，東平還真是出好藥草。王皙陽給弄了一大包，不吃豈不浪費？&rdo;養顏草也是東平特產的藥物，服食之後面色紅潤，乍一看倒與久服蔓陀散狀貌相似，實則二者功效大不相同。這主意還是王皙陽出的，論起鬼靈精怪來，這小子倒是一等一的。柳子丹微微一笑，又想起一件事：&ldo;鐵驥和楊將軍他們，都沒事嗎？&rdo;雖然明明知道這是李越編的一齣戲，既鞏固了周醒的位置，又將鐵驥和楊一幸自暗軍中摘了出來隱入暗處，但當時看著那血淋淋的場面他還是心有餘悸。&ldo;沒事。那些人都是文程收買來的一群土匪，鐵驥他們也只是受點皮肉傷，做給元豐看的。&rdo;柳子丹輕籲口氣：&ldo;那就好。當時看他們倒下去，我心裡真是……&rdo;李越用力抱了抱他。分別這些日子剛剛見面，他實在很想溫存撫慰一下心上人，但時間不等人，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也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正是出擊的絕好機會。&ldo;放心吧，那都是做假的，其實真論起來，他們還沒有周醒傷得重呢。&rdo;周醒這苦肉計要演得逼真，可真是結結實實捱了楊一幸一刀的。柳子丹再次為他檢查一遍全身裝備，依依不捨地放開手：&ldo;你去吧，自己小心，我等你回來。&rdo;獨州城牆上已經聚集了五百人，三百暗軍，還有二百是從獨州守軍中挑出的精銳。五百人聚在這裡，卻沒有半點聲息。李越目光一掃眾人：&ldo;每人一具滑翔翼，跟著我走。火種都帶好了沒有？落地之後，該放火的放火，該砍人的砍人。等這邊城門開了才能退回。仗打勝了，你們是頭一功，倘若有人臨陣退縮，立斬不赦！&rdo;二百名獨州精銳已經接觸過滑翔翼，雖然沒有從這麼高的城牆上跳下去過，但卻在平地上來回拖著跑過，對其兜風的能力有所認識，心裡自然多了層底。暗軍卻是今天剛到獨州就被塞了這麼個大傢伙，雖然他們被灌輸的就是不怕死的思想，但這種像是送死的舉動還是令人群中微微起了一陣議論之聲，一人發話道：&ldo;將軍，這滑翔翼當真管用？&rdo;李越聽聲音就知道他是誰。這批暗軍大多是從元豐的侍衛中選出來的，尤其以他是元豐的心腹，李越在暗軍中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範圍之內。&ldo;管不管用，跳下去不就知道了？還是，你怕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