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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蟬清晨的太陽尚未完全升起,霧氣在山間飄蕩,如同一束束輕紗,看來頗有幾分詩意。只可惜在這霧氣之中人影閃動,帶起一股血光,平添了七分殺機。一名侍衛伏在樹叢之中,四面霧氣溼漉,將他的頭髮也撲上一層水氣。四周靜寂,只有風吹動草葉的微響。任他睜大眼睛,也找不到剛才那一閃而沒的人影。肩頭上的傷口正在冒出鮮血,迅速洇溼了衣裳。山間的清寒加上大量失血,已經讓他開始發冷。剛才那鬼魅般的一擊,他躲得過第一次,卻未必躲得過第二次。四面還是沒有動靜,他忽然有些後悔,實在不該太貪功冒進,將十餘名同伴都拋在身後,現在卻等不到人來求援。寂靜宛如有形之物,沉沉壓著他,讓他覺得自己似是一頭在獵人箭矢之前而不自知的野獸,竟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有草葉被踩倒的輕響,如同堤壩突然潰開裂口,那侍衛全心的戒備立時對著這一點爆發出來,迅捷無比地轉身,手中長劍已經刺了出去。但他削斷的不過是幾根樹枝,眼角斜斜掠到一道寒光,肩頭一緊被人扣住,頸間已經劃過一絲涼意,鮮血噴濺……鮮血的腥氣在風中揚起,後面將將趕上的兩個侍衛急步過來,只瞄了一眼,便同時變了面色。抬眼一看,前面霧氣中似有人影一閃,立刻打出一聲唿哨,四面八方的十幾人全部包抄過來,哨聲此起彼伏。然而前方那人卻似化在了霧氣之中,再沒了蹤影。只是有了前車之鑑,下餘之人再不敢落單,都是兩兩結伴,刀劍在手,貓著腰在樹叢中搜尋。前方似有枝葉微動,一名侍衛立時心生警惕,果然枝葉間猛地伸出一柄劍來,幸得他早有防備,一面閃身一面大喝道:&ldo;在‐‐&rdo;聲音剛剛出口,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側面突然風聲急響,他剛一轉頭,喉間一痛,聲音全被噎在舌下。等到幾步外的同伴趕過來,只見人被一根彎曲又反彈出來的樹枝刺穿了喉嚨,削尖的頂端自前而後捅了個對穿,鮮血還在順著粗糙的樹皮溝壑一滴滴流下來,不由大駭失聲:&ldo;來人啊!&rdo;聲猶未了,身旁樹叢之中人影一閃,寒光已到眼前。總算他已經有所防備,情急之下顧不得什麼形象,一個懶驢打滾和身滾開,只覺肩頭一涼,自己的熱血濺上臉頰,那人已經鬼魅般又沒入乳白的霧氣之中,這時才覺出傷處尖銳的疼痛,側頭一看,整條手臂已經被卸下一半,只剩一點皮肉連著……血腥之氣與清晨草木微澀的青氣混合著,在山間瀰漫。十二人只剩下八人,無一人不帶傷,但前方那神出鬼沒的身影也終於被逼出在眾人眼前。這一番廝殺,那人終於也是掛了彩,一件灰白帶著古怪青綠花紋的衣裳數處血染,神情卻依然倨傲。手中一柄窄刃長刀已經卷了口。一名侍衛覺得有機可乘,搶上前掄刀砍下。那人左手持刀一擋,右手間寒光一閃,後面幾人只看到一柄似槍非槍似劍非劍的東西自同伴腹中抽出,帶出一股血箭。那人將捲了刃的長刀一扔,手握那三稜怪器,目光向餘下幾人一掃,冷笑道:&ldo;元豐就派你們這幾個廢物來?&rdo;若是在平時,就憑這一句話,在場的侍衛已經可以全部撲上去。然而此時,卻沒人敢第一個對這句侮辱表示憤慨。掂掂自己身上的傷勢,誰還敢再第一個上去送死呢?到底是多年共事,不知是誰打了一聲唿哨,餘下七人一擁而上。那人背後便是山崖,打是打不死他,可只要將他逼下山崖,任務也是完成了。三稜刺帶出一溜血光,那人似乎並不打算與他們纏鬥,身子向側方一躍,左手突然斜伸開來,喀地一聲,臂下竟然射出一柄飛抓,對著側面的山壁疾射,人也跟著躍出去。噗!沒羽箭帶出尖銳的破風之聲,而箭鏃竟似還在風聲之前,已經刺入肋下,鮮血四濺。幾名侍衛眼睜睜看著那人身形被箭上餘勁帶得一仰,擲出的飛抓失了準頭,沒能扣上山壁上的樹杈,連人帶索向著山崖下墜去,瞬間便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邢駿自樹叢後走出,收起手中勁弩,急步趕到懸崖邊向下看了一眼。這是將近山頂之處,清晨時分霧氣瀰漫,哪裡能看清那深谷之下的情形?&ldo;去找長索,下去看看那廝死了沒有?將頭顱割下,回去向皇上稟報。&rdo;一干侍衛無不心中哀號:您老人家跟在後面,自然沒有受傷,這些人可都是渾身見血了。好容易將人迫下深崖,誰不想快快回去處理傷處,哪還有什麼心思去山崖底下再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