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再沒了旁人。壓在茶杯口上的那隻手握得更緊,指節都微微泛了白,半晌才開口:&ldo;你,不是走了麼?&rdo;小田低眉垂首:&ldo;是走了,聽說殿下出事,又回了京城。恰好撞見爺,就跟著來了中元。&rdo;我前幾天才知道,原來他早來了,還有什麼赤手搏虎之類的事……&rdo;爺也是才知道公子在這裡,立刻就過來了。不方便進來,讓我來給公子傳個話,正在想辦法接公子出去。&rdo;……是麼?他在哪呢?&rdo;在碧玉軒。爺的意思,公子能否出門?&rdo;不能。&rdo;小田微微抬頭:&ldo;公子不是在操持景王的喜事?找個藉口出門都不行麼?&rdo;茶杯蓋子終於落回到杯口上,叮的一聲輕響,倒有些氣定神閒的味道:&ldo;景王是不許我出門的。操持只在王府之內,自然有人送進東西來,用不著我四處跑。&rdo;……那爺會自己進來見公子。&rdo;可憐的茶杯再次被握得死緊:&ldo;這裡到處是守衛,你們當是什麼地方?&rdo;小田倒是泰然自若:&ldo;又不是龍潭虎穴,爺在乎過什麼!&rdo;公子--&rdo;脆生生的動靜一頭扎進屋子裡來,&rdo;王爺回來了。&rdo;元文景隨著籽兒走進門:&ldo;丹兒--這是什麼人?&rdo;李丹把桌上的盒子一推:&ldo;吳老爺託人給王爺弄了點東西來,我想著這東西鑲發冠正合適,準備就手定了式樣,還趕得上王爺喜事用。&rdo;元文景說了一聲,坐到他身邊,隨手摟住他,另一隻手握到他手上:&ldo;你手怎麼冰涼?&rdo;李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搓一搓:&ldo;早上天氣熱,有點貪涼,誰知道這屋子陰冷。&rdo;那還不加衣裳?籽兒,快去給公子拿衣裳。&rdo;不用了。王爺倒是看看這東西怎麼樣,要鑲就得快點,不然趕不上時間。&rdo;唔--東西倒是好東西,難道這麼大,顏色又這麼好。&rdo;王爺喜歡就讓他們去做。要什麼式樣才好?&rdo;元文景笑笑,舉起來在他頭上比一下:&ldo;給你鑲發冠倒正好。也不用外人做,常用的銀坊裡,什麼式樣做不出來。行了,叫這人去帳房領銀子吧,公道論價就是。&rdo;籽兒有眼力,看得出王爺是不想旁邊有人礙事了,馬上上來:&ldo;我帶你去帳房。走吧,還愣著做什麼?放心,王爺少不了你的價!&rdo;李丹看著元文景手裡的寶石,冷笑了一聲:&ldo;王爺糊塗了吧,我怎麼能用得上這東西?&rdo;元文景眯眼笑笑:&ldo;為什麼用不上?你現在是我景王府的內府總管,將來沒準還要出將入相呢,怎麼用不上?&rdo;李丹嗤笑:&ldo;出將入相?大門都出不了,還出將入相?&rdo;元文景只是笑:&ldo;還為這事惱我?那不是你眼睛不好麼?等你好了,你愛去哪裡去哪裡。&rdo;李丹懶得再跟他說話:&ldo;那就借王爺的吉言了。&rdo;元文景摸著他手漸漸溫暖了起來,便放下了心:&ldo;走,陪我喝杯酒去。丹兒釀的酒當真是好。明年叫他們把酒窖再擴大些,多釀它幾十上百壇的。對了,上霄有訊息過來,說北驍正在攻打東平,我那位大皇兄只怕他們也會犯邊,嚇得連兒子帶侍衛都召回欒州去幫忙了。可惜二皇兄一片心意,白扔到水裡去了。&rdo;言辭似乎頗為替元文鵬遺憾,語聲中卻是帶著笑的。李丹愛理不理地說了一聲:&ldo;北驍攻打東平?那南祁沒有出兵相助?&rdo;元文景搖頭,這下語氣之中才真有了遺憾之意:&ldo;沒有。若是南祁出兵,我們便可南進,可惜呀……&rdo;李丹毫不客氣地道:&ldo;南祁皇帝是個呆子。南祁與東平唇亡齒寒,若是北驍拿下東平,再平南祁還不是指日可待!&rdo;元文景哈哈笑道:&ldo;不錯,還是本王的丹兒聰明。不過這也無妨,就算北驍拿下南祁,也是強弩之末,我們再把南祁奪回來易如反掌。說不定反而更名正言順些。&rdo;李丹這次卻沒有心情與他計算利害得失,他心裡正是亂成一團的時候,只是隨便應了一聲。好在元文景早看慣了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倒也不放在心上,笑嘻嘻摟了他喝酒去了。小田在帳房領了銀子,出了帳房就是一副迷糊模樣,向籽兒道:&ldo;這,大姐,大門在什麼地方?&rdo;籽兒掩嘴笑:&ldo;什麼大姐,好像我多麼老了似的。連句話都不會說!我說你多大了,才走這幾步路,就迷了方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