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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穩穩重重坐在圓桌前,桌上的酒菜冒著熱氣,看起來倒是色香味俱全。侍候的宮女當著李越的面用銀針一一試探過,然後施禮退下。李越大馬金刀地坐下,太后居然親自斟了酒遞過來:&ldo;今日冬至,民間都是閤家飲宴。哀家守喪在身,不宜飲酒,讓皇帝陪殿下一杯,也是一家人親近親近。&rdo;李越想了想:這前面的老皇帝似乎生了七個兒子,夭折兩個,除了一個登位,一個在京裡做閒散王爺之外,其他三個都給安了這樣那樣的罪名砍了。後來登上王位的這個也蹬了腿,只留下小皇帝這一個兒子。南祁本來不算太大,王室旁枝不多,算來算去,除了那閒散的三王爺之外,風定塵還真算是比較親近的了。&ldo;怎麼不請三王爺來?&rdo;那個不是更親?而且肯定比眼前這個看著舒心吧?當然這話李越是不會說出來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說來,這個三王爺,李越自打進了這個身體還真沒見過,就是暮雨被送回去,也沒見他有什麼動靜。據說此人自幼體弱多病,今年也不過三十出頭,就有二十年都是足不出戶,連御醫都大不敬地說不是長壽之福,須好生靜養,所以雖然頂著王爺的名頭,卻很少上朝,更不管朝中的事。不過說不定也正因如此,他反而活得比幾個兄弟都長。太后笑了笑:&ldo;三王爺身子弱,冬天是不出門的。殿下忘了?&rdo;雖然是笑著,那笑意卻並沒到眼睛裡。李越心裡一緊,表面上卻做出一副略帶譏諷的模樣:&ldo;太后請他,他也不來?&rdo;太后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了,輕咳了一聲道:&ldo;論理也是該請他,不過哀家正在喪中,內宮外戚,總是避避嫌的好。&rdo;說著眼睛向小皇帝看了一眼,小皇帝立刻規規矩矩捧起酒杯:&ldo;朕敬皇叔一杯。皇叔素日操勞,今年又遠去西定賑災,辛苦了。&rdo;李越嗯了一聲,道:&ldo;皇帝還小,酒還是不喝的好。&rdo;雖然他覺得太后不會笨到在酒菜裡下毒,但她的東西還是少碰為好,何況有很多毒物是銀針根本探不出來的。小皇帝吭吃了一下,道:&ldo;是,是桂花釀。朕就喝一口。&rdo;李越也抿了一口:&ldo;今日減用令已下,皇帝的用度還夠吧?&rdo;&ldo;朕,朕還夠用。多謝皇叔關心。&rdo;得,又沒什麼可說的了。李越就不相信太后真是請他來吃什麼閤家歡的。而且剛才那話,怎麼聽怎麼像有點試探的味道在裡面。&ldo;皇叔,&rdo;小皇帝終於憋不住先開口,&ldo;今日武威將軍上了一道密摺,朕,朕正不知怎麼答覆才好。&rdo;&ldo;密摺?他要做什麼?&rdo;&ldo;武威將軍,武威將軍自請調至雲州為守將。&rdo;&ldo;為什麼?&rdo;小皇帝眼望太后,太后輕咳一下,微笑道:&ldo;其實也沒什麼。武威將軍想是為裁嶺州駐軍之事不悅。皇帝有些不放心,想安撫他一下,教他安心駐守嶺州。&rdo;李越輕輕一哼:&ldo;好大的脾氣!&rdo;太后含蓄地笑:&ldo;是。武威將軍軍功頗高,難免有些飛揚。依哀家的意思,嶺州是他多年駐守之地,駐軍又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若換了別人只怕降伏不住,還是安撫一下的好。殿下以為如何?&rdo;李越把酒杯在指間緩緩地轉。太后一邊說,他一邊飛快地思索。韓揚顯然是不滿裁軍令故意辭職給他看。太后這話聽起來似乎是息事寧人的主張,但裁軍令已下,這安撫是什麼意思?豈不是與裁軍令對著幹麼?以風定塵那種性格,怎麼容得下有人公然挑釁?縱然他對韓揚還有所忌憚,這口氣也咽不下去才對。何況韓揚這種欲擒故縱是很容易弄巧成拙的,風定塵忌諱的就是他手裡的韓家軍,很有可能順勢就準了他調去雲州。雲州的守軍其實更少,韓家軍即使裁了軍,也肯定比雲州守軍多,更不必說軍隊質量了。以太后這種精明女人,難道想不到這一點?韓揚上密摺,目的就是隻向皇帝抱怨施壓,她應該把這事壓下來才對,為什麼反而要告訴攝政王把事情鬧大?難道說,真的是小皇帝孩子氣一時說漏了嘴?還是,她本來就想把韓揚弄到雲州去?不過,雲州,有什麼呢?&ldo;皇叔看怎麼辦?&rdo;小皇帝眼巴巴地看著李越,露出點與年齡相符的孩子氣。李越看看他,心裡暗歎南祁的老皇帝為什麼好端端地把自己的兒子砍掉一堆,現在弄得要一個小孩子來坐皇位,辛辛苦苦地做些根本不該他來做的事。想來上一代的皇帝可能對風定羽真的有點感情,不然不會只生一個兒子。你看人家西定皇帝,一生就是九個‐‐嗯?西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