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霏聽得心裡更癢了,拉了綺年的手求著要去前面看熱鬧。全福夫人笑道:&ldo;去看看也是無妨,只是未出閣的姑娘須尋個隱蔽之處,莫要叫外男看見了就好。&rdo;吳知雪也想看,於是與知霏兩人一邊一個,硬把綺年拉了出去,只留下喬連波與吳知雯在屋裡陪著阮盼。吳知雯自定親之後就沉默寡言,阮盼也是不妄言妄動的人,何況今日她是做新娘子,更不可多話,於是屋中十分安靜,倒正好叫喬連波得了空兒想起心事來。與英國公府的親事,顏氏也是覺得有了五六分把握才與喬連波說的,那已然是在落水事件之後了。彼時喬連波心亂如麻,何況婚姻之事自己亦不能作主,自然顏氏說什麼就是什麼。翡翠又說英國公府如何富貴,將來嫁了,姨母便是婆婆,日子如何好過云云,她也就聽了。即便後頭郡王妃上門向綺年提親,她心中也只是覺得安慰:總算表姐不曾因著自己毀了名聲,還得了一門好親事。如今過了這些日子,一切都漸漸平靜下來,那李代桃僵的把戲也無人再提起,喬連波這才能靜心下來想了想自己這門親事,猛然記起當初在杏林之中,正是阮麟用彈弓來打自己,才起了那一場衝突。如今兩年多不見了,記憶中阮麟還是那個趾高氣揚的小霸王,且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上一兩歲,這實在是……再加上今日這一番大鬧……喬連波忐忑地偷看了阮盼一眼,幸而阮盼已嫁出去了,否則有這樣的生母在,阮盼怎會喜歡兩個兄弟呢?且,阮麟今日也跟著來鬧,怕是阮夫人會極厭棄的吧?將來自己嫁了阮麟,姨母會否因此也厭棄了自己呢?不提後邊這幾人各懷心事,國公府大門前卻是熱鬧非凡。領路的丫鬟得了阮盼的吩咐,特地將綺年三人帶到一個既隱蔽又能看見外頭情景的地方。剛剛站穩了腳,就聽門外有人揚聲笑道:&ldo;孟兄才華能取探花之位,一首詩算什麼,少不得移步換景,見一處做一處,做上十首八首催妝詩,才能請得新娘出門呢。&rdo;綺年聽了這個聲音,突然心裡一緊‐‐這聲音她是忘不掉的,就是當日在顯國公府假山後面說話的那位&ldo;公子&rdo;!&ldo;這說話的是哪位?&rdo;綺年按捺住心頭亂跳,低聲問丫鬟。雖然她在梅花會上設計張家母女,之後傳出來的閒話已經可以讓人推斷出鄭琨多半就是那殺人兇手,但總是沒有自己親耳聽到來得震撼。果然丫鬟向外張望了一下便道:&ldo;這位應是恆山伯府世子。&rdo;大明寺劫持,顯國公府殺人滅口,還提到成都的戲班子‐‐這幾件事聯合起來,不能不讓人把恆山伯府跟某些陰謀活動聯絡起來,尤其是,鄭貴妃還有一個成年的三皇子!綺年忽然間覺得滿背生寒。不要想著擺脫一切紛爭去過安靜的日子了,如今,怕是所有的人都捲入了這場奪嫡之爭。吳家在送吳知霞入宮參選的時候,就已經跟皇長子在一條船上了;而阮家有個做側妃的阮語,必然要選擇支援三皇子;昀郡王府不知怎樣,但趙燕恆明顯是皇長子的人;丁尚書嫁了一個侄女給二皇子,是不是表示他就是二皇子一黨?甚至蘇銳定了與鄭瑾的親事,是打算把自己的籌碼投到三皇子這邊嗎?太亂了,太亂了,京城這些官宦勳貴們,多年的關係盤根錯節,細細想來,竟沒一個能真正脫身於這嫡爭之外的。綺年苦笑。還以為自己嫁了人之後只要鬥鬥侍妾,最多再鬥鬥繼婆婆,沒想到這些可能都是小菜,從此跟趙燕恆綁在一起都算是皇長子黨了,這才是最大的鬥爭啊!外頭忽然又高起來的聲浪將綺年從沉思中驚醒,孟燁的聲音笑道:&ldo;這也太難為我了,趙兄代我一場罷。&rdo;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微笑道:&ldo;孟兄,這催妝詩豈有替做的?若當真替了,新娘子出來可是你的功勞還是我的功勞呢?&rdo;趙燕恆?這傢伙怎的也跑來了?綺年趕緊往外一張望,只見趙燕恆穿著雨過天青色的長衫,手搖一把玉骨扇,看起來倒真是翩翩佳公子一枚。旁邊鄭琨哈哈笑道:&ldo;趙兄這便錯了,再過一月你也要做這催妝詩了,孟兄不過給你機會,讓你先試試場子罷了,免得&rdo;後頭的話被趙燕恆一肘子打了回去,四周陪著來迎親的人哈哈大笑,連吳知雪和吳知霏也瞅著綺年笑起來。綺年稍稍紅了臉,正打算找藉口走開,忽然見阮夫人身邊的丫鬟紅玉走來,對著綺年屈膝笑道:&ldo;大姑娘請姑娘過去一下,有事與姑娘說呢。&rdo;綺年正愁沒借口,在吳知雪姐妹兩個的笑容裡忙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