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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恆在小廝攙扶下坐到喜床邊上,一隻手垂下來落到床邊,卻有意無意地按在了綺年手背上,藉著袖子的遮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一根手指還不老實地在她掌心裡輕輕撓了撓。這混蛋!綺年半低著頭,也藉著自己更寬大的袖子遮掩,直接捏住那根手指用力掐了一下,聽見趙燕恆輕輕地噝了一聲,這才滿意,抬起眼睛去看那合巹杯。兩個銀盃,都鑄成匏形,乍看像是樣式簡單,細看時卻見杯壁上鏨出栩栩如生的和合二仙圖,四周飾以纏枝蓮花圖案,其間還點綴有烏銀的桂圓和蓮子圖案。而兩杯內的底部,還一隻鏨著龍圖,一隻鏨著鳳圖。杯底部各自絡以紅線,交匯打成一隻同心結,將兩杯相聯為一體。雖然大小不過在掌心那麼一握,卻極之精細。喜娘將合巹杯斟上甜酒遞來,趙燕恆取了龍杯,綺年取了鳳杯,剛要就唇,便覺得趙燕恆的手輕輕捏了她一下,略一遲疑便將杯湊到嘴邊,手腕輕輕一斜,便將一點兒酒倒在自己袖子裡,這才將杯放下。卻聽旁邊有人笑道:&ldo;這合巹酒可是要喝淨了才好的,不能剩下的。&rdo;綺年斜眼看了看那說話的婦人,雖然穿著妝花緞的衣裙,但腰身尺寸有些不合,怕是撿了誰的舊衣,匆忙間不曾改得合適,倒是頭上那赤金鸚鵡簪份量不輕,是件好東西。但是這合巹杯雖然不大,杯身卻深,若是將杯中酒全部傾在袖子上可就會被人看出來了。畢竟夏末秋初衣裳單薄,溼了一塊可不好看相。正在猶豫,趙燕恆身子忽然一晃,龍杯自手中落下,帶著鳳杯也從綺年手中脫出落地,而他直接就靠到了綺年身上,一手按住了額頭。這下子洞房裡又是一片大亂,丫鬟們搶過來扶著趙燕恆,連聲喊著少爺,好像趙燕恆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了似的。喜娘看得臉色發白,心裡盤算著萬一這要是喜事變喪事,她還能不能囫圇著回家。只有綺年一手圍著趙燕恆的腰,鎮定地說:&ldo;都安靜些,先扶世子爺躺下。&rdo;新娘子這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一屋子的人都拿眼看著她,不少人心裡都跟喜娘一個想法‐‐這新出爐的世子妃夠冷靜的,眼看著自己可能要守寡了都面不改色!趙燕恆這時候睜開了眼,頭還靠在綺年肩上,虛弱地道:&ldo;無妨,只是有些頭暈罷了。&rdo;本來喝過了合巹酒應該各自剪一綹頭髮編在一起,意為結髮夫妻;然後新郎就要出去到前頭酒宴上挨灌了。可是就趙燕恆這樣兒,喝個合巹酒都能暈倒,誰還敢讓他上酒宴去呢?喜娘低頭看看地上那合巹杯一正一反,便嘴裡高呼著&ldo;陰陽合諧&rdo;之類的話,快手快腳每人剪了一綹頭髮,拿紅線胡亂一綁放進準備好的荷包裡,便準備撤退了。綺年頭上壓著個鳳冠,只覺得脖子都要酸了,還得支援著趙燕恆的份量,實在辛苦。忽聽有人笑道:&ldo;這大好的良辰,我看大家也出去罷,總要讓新人早些歇下。&rdo;艱難地轉頭看去,見是個穿粉紅繡金衣裙的美婦,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的。隨即見她身邊站的少女卻是趙燕好,便知道這是曾經在大明寺有過一面之緣的肖側妃了。肖側妃雖則只是商戶人家出身,但既然入了玉碟立為側妃,身上也是有正五品誥命的,她這樣柔柔地說幾句話,趙燕恆又一副虛弱樣兒,也就沒人好意思再坐在這裡看新娘子什麼的,都相互招呼著起身。只剛才那穿妝花緞衣裙的婦人笑了一聲道:&ldo;我看世子這樣兒,怕也不宜同房‐‐&rdo;話未說完就被旁邊的婦人拽了一把,將她拉出去了。這到底是個什麼人?綺年對著她的背影盯了一眼。衣裳跟首飾不搭,沒準都是別人的舊物,看著倒像個來打秋風的窮親戚模樣,卻又這般的不會說句圓滑喜慶的話‐‐是天生就如此蠢笨,還是有人教唆著?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吧,畢竟不會說好話的人,至少能學會不亂說話。她這麼琢磨著,已經有兩個丫鬟上來攙扶趙燕恆躺下。一個是她曾見過總跟在趙燕恆身邊的清明,另一個卻長得彎眉杏眼,大眼睛那麼一轉,就教人想起明眸善睞一類的詞彙。兩人都穿著淺青的比甲,應該身份也是一樣的。如燕和如鸝還有菱花不能跟轎,這時候才被人領到新房這裡來,三人搞不清楚情況,只見帶路的婆子神色嚴肅,心裡都不由得有些發慌,再一進來就看見眾人把新郎官往床上抬,頓時都嚇得白了臉,如鸝張口就喚了一聲:&ldo;姑娘‐‐&rdo;聲音都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