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笑笑:&ldo;一會兒要備著熱水送進去呢。你這是給小滿繡呢?&rdo;小雪一聽就明白屋裡在做什麼,臉上紅了紅,道:&ldo;我姐姐四對,送如鸝四對。這些小東西,免不了要用的。&rdo;白露就著她的手看了看:&ldo;你針線好。我不成,不敢送這些東西,從前得的幾尺松江布還在,一人一份兒,但願她們別嫌寒酸才好。&rdo;小雪笑道:&ldo;這說的什麼話。松江布是好東西,誰會嫌?只是你該留著做嫁妝的。&rdo;白露低頭不語。小雪覷了覷她的面色,一面飛針走線一面自言自語地道:&ldo;我姐姐和如鸝都是有福氣的,嫁個實在人做正頭娘子,吃穿不愁,日子順心。依我說,咱們就算那很有福氣的了,主子實心實意替你謀個好出路。遠的不說,就說縣主那邊的丫鬟,何曾有幾個好下場的?原來的春嬌秋婉那是素來的跋扈,自作自受也就罷了,如今陪嫁過去的那幾個,秋雨前幾日又被攆了。姚黃也是王妃身邊得用的,又跟著縣主陪嫁過去,如今還不是天天的發著愁,哪次回來不是一臉的愁容?她今年也二十歲了吧,我看縣主也沒替她想過配個什麼人家。&rdo;白露低聲道:&ldo;我知道。世子是念著情份的‐‐&rdo;頓了一頓,有幾分艱難地道,&ldo;世子妃,也是真心替咱們打算的。&rdo;這話說得艱澀,說完之後卻又覺得有幾分輕鬆。她這一樣一說,小雪倒不好說什麼了,半晌才道:&ldo;姐姐若想通了就好了。&rdo;白露苦笑了一下,頭又慢慢低了下去。綺年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身上酸溜溜的,哪兒都不大自在,一睜眼見窗戶上都大亮了,嚇了一跳,坐起來手往旁邊一摸,早沒人了。如鴛抿著嘴端了洗臉水進來:&ldo;世子去衙門裡了,外頭的事兒奴婢們都安排下去了,外頭只知道世子妃正忙活這些日子送禮的事兒呢。&rdo;&ldo;死丫頭!&rdo;綺年一半放心一半也有些臉紅,假意嗔瞭如鴛一句,起身漱口洗臉,一邊又道,&ldo;明兒要在三春山房給周大人餞行,你悄悄叫小楊去外頭單獨採買了來,直接送到小廚房,走咱們院子的賬。&rdo;這麼多年趙燕恆跟周鎮撫都是私下裡打交道的,如今餞行也還是私下裡來的好。如鴛一一答應,熟練地替綺年梳頭更衣。綺年從鏡子裡看了看她:&ldo;你比如鸝還大幾個月呢,如今她都要出嫁了,你心裡也沒個可意的人?&rdo;如鴛臉一紅:&ldo;奴婢也沒多大呢,世子妃就想著往外頭趕人家了,敢情是用膩了奴婢了?&rdo;&ldo;全是歪理!&rdo;綺年笑著斥了一句,&ldo;這不是為你好麼。&rdo;正說著,如菱進來了:&ldo;世子妃,林家娘子和林姑娘過來了。&rdo;綺年進了偏廳,苑氏和林悅然已經坐在那裡,還抱著苑氏的兒子。小男孩兒長得不像苑氏,倒有幾分像林悅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有些緊張,睜大了眼睛摟著苑氏的脖子不撒手,弄得苑氏要起身見禮都不大方便。綺年緊走兩步止住她:&ldo;林嫂子快別這樣見外。這是哥兒?好一雙精神的眼睛。&rdo;苑氏笑道:&ldo;認生,在家裡沒怎麼出來見過生人。寶哥兒,這是王妃姑姑,你看,你戴的長命鎖還是王妃姑姑送的呢。&rdo;綺年連忙道:&ldo;宗人府還沒回復呢,林嫂子可別這樣叫。&rdo;苑氏笑道:&ldo;外頭都傳遍了,也就是幾天的工夫。世子原是嫡長子,繼承郡王位名正言順,宗人府不過是走道手續罷了。我們姑嫂兩個是特意來給世子妃道喜的。&rdo;從善如流地改回了世子妃的稱呼。綺年看看林悅然。兩個月前林家老爺和林夫人的孝期已經滿了,可是林悅然仍舊穿著素淨的湖綠色薄襖,下頭蜜合色裙子,頭上只有幾枝素銀釵子,打扮得比如鴛她們還不如。人也還是那麼瘦,雖則比那些日子瞧著好些,也仍舊缺乏血色,眉眼之間全無十七八歲少女的活力。綺年看著就不由嘆了口氣:&ldo;妹妹的臉色還是不大好,該好生補養一下才是。&rdo;苑氏眼圈倏地就紅了:&ldo;妹妹就是心懷鬱結,悲傷太過的緣故。我們姑嫂兩個,我是個寡婦,又拉扯著兒子不好出門,妹妹也是見天地就在那小院子裡,胸懷不開也是有的。&rdo;&ldo;如今妹妹出了孝期,若願意也跟我出去走動走動罷。&rdo;林悅然年紀也不小了,還是要說親事的。罪臣之女,雖說皇帝親口說罪不及婦孺,這名聲也是不好,想結什麼好親事是沒有了。但畢竟曾經是官家小姐,若說隨便嫁個市井之輩也是不行,還是得往那鄉紳有耕讀之家的去瞧瞧,雖無仕途,但也能說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