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恆也搖了搖頭:&ldo;不,她最大的錯誤是不夠了解父王。&rdo;綺年愣了一下,隨即明白。當初秦王妃以為趙燕恆墜馬傷腿就失去了競爭力,誰知道昀郡王雖然並不心悅呂王妃,到底還是敬重的,即使長子有諸般的毛病,但沒有紈絝得不可收拾,他就仍舊為趙燕恆請封了世子,令秦王妃不得不要重新對付一個已經十五歲、羽翼初成的少年,而不是當初那個七八歲的孩子。&ldo;她生在侯府,又是大長公主的獨生女兒,自幼金尊玉貴,百寵千嬌,又是父王早就心悅之人,哪裡知道什麼人間疾苦‐‐&rdo;趙燕恆語聲中帶了幾分諷刺,&ldo;大長公主尊貴,東陽侯連姨娘都沒有幾個,便是後宅裡那些個陰私她尚且見得不多,更遑論前頭的男人們。她自以為得父王心悅就能將一切盡數握在手中,卻不知父王也有自己的主意。&rdo;綺年替他繫上衣釦,點了點頭。到底是後宅養出來的,縱然身份尊貴,也未必摸得透男人的心思。其實這也不能全怪她,對她而言趙燕恆是眼中釘肉中刺,可是對昀郡王而言,不得寵的兒子,終究也是自己的血脈。且這個郡王爵世襲罔替,承爵之人也不需要什麼大出息,只要不造反,這爵位就丟不了。&ldo;算了,別說這些個掃興的事。&rdo;趙燕恆抬手摸摸綺年皺起的眉頭,笑道,&ldo;總這麼皺著眉都不好看了,快笑笑。&rdo;綺年一抬頭,對他一咧嘴,擺出一個品姐兒式的傻笑,逗得趙燕恒大笑起來,又遺憾地看看外頭的天色:&ldo;不能等品姐兒起來了,今兒偏不休沐,也不能陪你們去看龍舟。&rdo;雖然太后喪期未過,但太子妃有孕總是件好事,朝廷可以禁嫁娶鼓樂之類的喜事,卻總不好把老百姓都搞得死了娘一樣的過日子,這些年節的習俗總是可以搞一搞的。加上太子妃這一胎胎像很不好,光是小產之兆這半年就有兩三次,都說是太后病著的時候侍疾太過憂慮勞累所致,因此皇帝為了給太子妃肚子裡那一胎添福,今年端午節的賽龍舟就格外搞得熱鬧了些。其實說起來,太后過世已經半年,就是鄭家這外戚也沒誰真那麼難過了,更何況別人呢?加上今年上元、上汜、寒食等節日都沒好生過,因此這端午龍舟賽,哪個不要去看?京城中各官宦人家早都在城外河邊派人紮了棚子佔了地方,預備去好生樂一樂呢。郡王府當然也要去。秦王妃之前擺出架勢要給老東陽侯守孝三年,如今也顧不得了,說是全家都去。綺年心裡明白,她是為了去見見柳夫人,再聯絡一下感情。&ldo;若是她真替三弟聘了柳家姑娘‐‐&rdo;綺年略微有幾分慚愧,啥時候她也學會破壞人的婚姻了?這樣不擇手段,豈不是跟秦王妃差不多了?趙燕恆笑了:&ldo;讓她去忙活。倘若她真能替三弟訂下柳家姑娘,父王也就放心了,三弟成親之後就會分家。&rdo;他摸摸綺年的臉,&ldo;到時候,你就是這府裡的女主人,不用再想著防著人算計。&rdo;綺年悚然一驚。這意思是說,倘若趙燕平成親,昀郡王就會分家,然後讓出郡王之位來?可是昀郡王今年年紀也不是很大,是不是早點了?&ldo;父王其實是最愛山水的,到時候若有人陪著他去郊外莊子上住,每天看看山作作畫,也是件美事。&rdo;&ldo;父王會作畫?&rdo;&ldo;自然。&rdo;趙燕恆的笑容有些複雜,&ldo;父王畫得一手好寫意山水,也會畫人像。只可惜‐‐母親既不懂這些,也沒有興趣。&rdo;綺年怕他想起呂王妃又傷感,趕緊把話題轉開:&ldo;時候不早了,你快去衙門吧,如今天氣雖熱,可也不要隨便喝些冰涼的東西。&rdo;趙燕恆裝病這些年,到底還是影響身體的,並不是那麼十分結實。&ldo;好。等下了衙門回來,我給你帶稻香齋的金乳酥。&rdo;綺年直送到節氣居門外,含笑看著趙燕恆走得看不見了才回來,便見乳孃已經抱著品姐兒過來了。品姐兒還在拿小手揉眼睛,困得有些東歪西倒,卻偏硬撐著要睜開眼睛。綺年把她接過來,微微皺眉:&ldo;怎麼這樣早就起來了?&rdo;她是主張小孩子應該多睡一點的,不然會影響身體發育,所以從來不叫品姐兒起得這麼早。乳孃有些惶恐:&ldo;姐兒惦記著看龍舟,怎麼也不肯睡了。&rdo;綺年用她們照顧品姐兒,早就說過,並不是品姐兒想怎樣就縱著她怎樣,必得要管教,有些事便是品姐兒哭鬧也是不許的。只是這次她實在有些勸不住,生恐過來被綺年責備,不由得就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