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太后國喪已滿，全國脫孝，頓時被耽擱了成親的男男女女們紛紛辦起了喜事，綺年看著送來的請帖，頗有種上輩子在十一長假裡拿到一疊紅色罰款單的感覺。因為時近年關，除了年紀實在不能再拖的幾家女兒急著出嫁之外，其餘人家還是寧願拖到明年再辦喜事，哪怕大家都擠在一起，也比年關底下忙忙碌碌的體面些。因此翻翻揀揀，郡王府需要去喝喜酒的也只一家‐‐東陽侯府秦家，二少爺秦巖的婚禮。秦巖的親事，在一年前就應該已經舉行了，但是女方那邊推三阻四，一直拖到如今國喪期滿，看秦家仍舊不肯主動退親，實在拖無可拖，女兒年紀也不小了，這才終於嫁了過來。為了遮掩這事實，這邊太后孝期才滿，那邊秦家就立刻大發請帖了，藉此向京城中人表明，之前拖延婚期，只不過是因為國喪而已。如此一來，秦巖的面子不但挽回，還顯出了女方家中對皇帝的忠心和對太后的哀悼。&ldo;世子妃，明天穿這套衣裳怎樣？&rdo;如鸝興致勃勃地找出一件桃紅繡白梅花緞面的銀鼠皮小襖，在綺年身上比來比去，&ldo;再穿那條湖綠色的金絲盤錦裙，戴那個赤金蟲草頭的鑲珠步搖好不好？或者要那枝雕桅子花的白玉釵？&rdo;如鴛在一邊介面道：&ldo;冬日裡戴桅子花不相宜，還是戴蟲草步搖吧，世子妃若嫌太豔了，就戴一對兒白玉的耳墜。&rdo;綺年有點好笑：&ldo;你們兩個啊‐‐&rdo;因為整整一年的國喪裡不能穿豔色，如鸝早憋得不行，如今一出了喪期，立刻滿心都只想著怎麼把她的世子妃打扮得豔光四射才好。&ldo;我說你們兩個別隻忙活我‐‐&rdo;綺年放下手裡繡的小肚兜，&ldo;現在國喪已過，咱們院子也可以辦喜事了。小滿那邊的嫁妝有小雪幫著，都備齊了，如鸝你的呢？&rdo;如鸝頓時紅了臉，扭著身子小聲道：&ldo;備‐‐備什麼嘛。&rdo;如鴛笑起來：&ldo;世子妃別擔心，她早就把自己的嫁衣繡好了，蓋頭也只差一點兒，我幫著她再繡幾方帕子什麼的就‐‐&rdo;她還沒說完，如鸝就撲上來捂她的嘴，逗得旁邊的如菱都笑彎了腰，掩著嘴道：&ldo;如鴛姐姐只顧著別人，自己也該操操心了吧？&rdo;這句話說得如鴛也紅了臉：&ldo;小蹄子說什麼呢！&rdo;如鸝樂了：&ldo;如菱說得好！世子妃你可得幫如鴛姐姐趕緊物色個人呢，她可是比我還大一點兒。&rdo;如鴛紅著臉去撕她的嘴，兩人在屋裡鬧成了一團。品姐兒在床上扒拉一個銀製的九連環，瞧著這樣的熱鬧也拍起小手來。綺年正笑著搖頭，小滿從屋外進來，臉色微沉，立時讓如鴛和如鸝都停了下來：&ldo;姐姐可是有什麼事？&rdo;小滿一點頭就走到綺年身邊，低聲道：&ldo;方才肖側妃的丫鬟丁香在廚房外頭遇著我，跟我說中秋節那天，王妃在丹園裡說起過香薰球、阮二少奶奶，還有什麼嬤嬤的話。&rdo;綺年眼睛微微眯了起來：&ldo;是豆綠聽到的？&rdo;說起來豆綠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她雖是秦王妃提拔起來的丫鬟，卻一直並不跟秦王妃多麼貼心。秦王妃派她去時常打聽荷園的動靜，她跟荷園的丫鬟丁香也就走得近。只是每次兩人談話之時，豆綠固然打聽到了肖側妃的事兒，也會透出秦王妃的訊息給丁香。只不過她聽進去的和說出來的，都不是什麼至關緊要的事情，因此在丹園，她也一直沒有得到重用，只是姚黃跟著趙燕妤陪嫁過去之後才頂了姚黃的位置。&ldo;是。&rdo;小滿輕聲道，&ldo;豆綠對丁香說，世子的莊子上有個人是她的遠房表哥，當初家鄉遭了蝗災，大家都出外逃荒，這才失散的。&rdo;綺年若有所思：&ldo;她的意思，是想將來出去嫁給她的表哥。&rdo;如果這個表哥是秦王妃的人，她求秦王妃也就行了，偏偏這個表哥是在趙燕恆的莊子上。所以豆綠這些年來不肯得罪趙燕恆，對秦王妃一向敷衍，也是為了自己這個表哥。&ldo;王妃對豆綠如何？&rdo;小滿皺眉想了想：&ldo;王妃對自己的丫鬟賞賜從來都是豐厚的，只要不做錯了事，丹園的丫鬟算是個好差事，因此世子費了好些力氣，也只在裡頭安插進幾個灑掃的小丫頭。就是豆綠，這些年來送出來的訊息也都是可有可無的。比如那次王妃想要拿著香薰球替世子定親的事，她就沒有透過半句口風。而且她每次都是隻跟丁香說話，所以奴婢想，沒準她開始只是替荷園傳點訊息，只是如今她應該也看出來了，荷園那邊跟咱們院子是一條心的，所以&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