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名聲在外,人人都知昀郡王方正規矩,秦王妃溫和寬厚,這樣的公婆真是沒處去挑。唯一的問題是這位三少爺與郡王世子的關係似乎不是太好,但有昀郡王和大長公主在,這點兒缺憾並不影響他的前途。且將來兄弟總要分家的,便是關係不大好,也不妨礙什麼。三少爺自己又是捐了監生的,聽說自幼讀書也聰慧,勳貴世家子,又會讀書,那前途正好呢。昀郡王是世襲罔替的爵位,他嫡出的兒子,即使不是世子,將來的路也不是普通官宦人家比得了的。不過這話是不好當著柳雪和柳逢碧這樣沒出閣的姑娘面前說的,而且秦王妃不過是表示得親熱了一點,也未必就是那個意思。這嫁女兒是要端起架子來的,若是自己倒貼上去,縱然能成,姑娘在婆家也挺不起腰來。柳夫人心裡盤算著,看見大兒媳略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便衝她笑了笑‐‐這事可急不得,要慢慢來。弔客都是隨來隨走並不多坐,但郡王府做為英國公府的親家,卻是少不得要多坐一會兒的。秦王妃跟阮夫人相互都看不順眼,綺年倒是陪著阮盼勸慰了一會兒。阮盼哭得最厲害,她是自幼就與祖母親近的,後頭她的親事祖母也替她謀劃良多,現在乍然去了,她如何不傷心?連看趙燕妤的眼神都是毫不遮掩的冰冷責備。趙燕妤被她看得不自在,往旁邊移開幾步,離得遠了些。&ldo;姐姐不要太傷心了,老太君在天有靈,看見姐姐這樣子也會不安的。&rdo;喬連波扶著腰,細聲安慰阮盼。綺年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這離上次見面時間不遠,喬連波倒好像瘦了點兒:&ldo;表妹還沒出三個月,要多注意身子。&rdo;出嫁已經快三年了,從前的恩怨已經被郡王府的生活沖淡了許多,如今說出這句話,雖然不復當初真正的關心,卻也說得順當了。喬連波確實站得很累了,勉強笑了一下:&ldo;謝謝表姐,我知道的。母親知道我有身孕,並不讓我久站,約摸過了午後我就回房去歇著了。&rdo;綺年笑笑,也就不再說話。片刻之後又來了一撥弔客,秦王妃起身告辭。這裡阮家女眷們一直忙到午後,才輪流用了飯。喬連波是得了阮夫人許可的,便回了自己院子,進門就見只有畫眉接了出來,不由得眉頭一皺:&ldo;黃鶯呢?&rdo;畫眉心裡咯噔咯噔的。前幾天蝶語蟬語被打的情景還在眼前呢,正室要處置通房丫鬟其實並不難的,她可沒有黃鶯那麼大的膽子,低頭道:&ldo;少爺在外頭辛苦了半日,這會兒歇在小書房,黃鶯在‐‐給少爺捶腿消乏。&rdo;阮麒趴在床上還不能起身,阮麟自然就去招待外客了。喬連波臉色唰地變了,揮退了畫眉自己進了屋裡,坐了片刻才咬牙道:&ldo;什麼捶腿!分明就是去‐‐&rdo;勾引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說不出來。黃鶯不安分,偏她如今有了身孕是必得給阮麟安排人伺候的,若不是在太后的喪期之內,沒準兒蘇姨娘早就要提這事了。翡翠勉強笑道:&ldo;黃鶯是自幼伺候二少爺的,這也是她的本分。&rdo;喬連波愣了一會兒,目光忽然轉到了翡翠身上。能在顏氏身邊做大丫鬟,翡翠自然有自己的好處,容貌倒不是什麼特別出色的,但也端正秀氣,最好是有一身好面板,泛著象牙般的微黃,觸手豐潤柔滑,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們都要好,這是天生的。且她年紀大些,身材豐滿有致,遠非黃鶯那樣半大的丫頭能比的。&ldo;翡翠‐‐&rdo;喬連波咬了咬嘴唇,&ldo;你去伺候二少爺吧。&rdo;端午節河畔偶遇長平二十二年的除夕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因為太后喪期之內,連正月十五的燈節都取消了,害得不少閨中少女十分失望。不過這不關綺年的事,過年從簡更好,意味著她的工作量就少了。全家都沒什麼意見,只有魏側妃私下裡嘀咕,總覺得分到蘭園和武園的東西不如別人的好,但她不敢到秦王妃面前去說,在綺年面前不鹹不淡地抱怨兩句,綺年又只當沒聽見。末了只好去秦採面前發作,秦採當面聽著,等她說完轉身就忘掉,全當亂風過耳。大年初一,照例要入宮朝拜。今年太后是不會前來了,只剩下皇后和太子妃來接受眾命婦的磕頭。秦王妃在殿中等候著皇后和太子妃前來的時候,只覺得那些交頭接耳的命婦們不時向自己看一眼,身下的椅子如同長出刺兒來一樣讓人難受,頗懷疑阮家在外頭散佈了孫媳不賢氣死祖母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