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笑。他也會嚇到？我還以為這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呢。只是，主將也好，副將也罷，對我其實都無太大意義，我在乎的不是這個。但，唉，對這個人能說什麼呢？天界的訊息不斷傳來，果然是天城之內的人作亂。只是此人雖然已經伏誅，但幾十年來結下的勢力實在太大，現在此人一死，反而無法控制。西城這邊固然妖族為患，天城之內也是動亂不已。我的傷已痊癒，每日裡與林若奇並肩作戰，那主將副將的位置倒也沒有人去想它。倒是林若奇自那天起在外人面前對我格外恭敬，似乎有意突顯我的身份一般。十年戰事，白骨埋沙，情形總算得到了控制，西城的守軍也有了休整之機。那夜與他商討了戰事之後，送他出門，偶一仰首，才發覺竟已是中秋。那傢伙忽然來了興致，硬是跑到廚房去叫廚子備了一罈酒，幾樣小菜，要與我共飲。庭院裡涼風習習，倒真是適合飲酒賞月。一罈酒下肚，我和他都非海量，俱有些醺然。他不知什麼時候坐到我身邊，口齒不清地道：&ldo;懷青，億還深我西不？&rdo;我想了半天才弄明白他是說&ldo;你還生我氣不&rdo;，不覺好笑：&ldo;有什麼好生氣的？&rdo;他傻笑一下：&ldo;不深西就好。唔，怎麼，怎麼有兩個月亮？&rdo;哪裡有兩個月亮，倒是你，眼睛都快沒有了。&ldo;回去睡吧。&rdo;&ldo;不‐要。&rdo;他任性起來也像個孩子，&ldo;懷青你，你都從來沒有說過你的事。&rdo;我的事？說什麼呢？看著天上的明月，我忽然想起了那兩個少年，不知怎麼的，就開始講述他們的故事。講完了，才發覺肩上沉沉的，那傢伙不知什麼時候枕在我肩上睡著了，紅紅的嘴唇半張著，好玩得緊。不禁有些好笑，剛才豈不是白費了口舌？不過這傢伙也累了，讓他睡罷。輕輕抱起他，還真有點沉。悄悄送他回房去，把他放在床上。這傢伙翻個身，嘴裡還在嘟噥，仔細聽聽，彷彿有我的名字。於是一笑，悄悄退出去，仰望那輪明月，覺得風似乎也不那麼涼了。&ldo;前面是什麼聲音？&rdo;吉祥豎起耳朵。&ldo;你又聽見什麼了？&rdo;懷裡發出細小的聲音，如意不滿意地抱怨，&ldo;是不是又要惹麻煩上身？&rdo;吉祥安撫地拍拍懷裡的錦囊：&ldo;好啦，就去看一眼。&rdo;&ldo;看一眼看一眼，你哪一次都不是看一眼就了事。&rdo;如意嘀嘀咕咕，還是從吉祥懷裡跳了出來，&ldo;我也去。&rdo;&ldo;好好。&rdo;吉祥一手拉起他的手，急忙往前方傳來哭聲的地方走去。&ldo;大娘，這是怎麼回事？&rdo;吉祥看看那亂成一團的人，順手拉過一個老太太問。&ldo;小哥是外面來的吧，唉，前面不能走了。&rdo;老太太直嘆氣，&ldo;前面村子發瘟哪，封了。可憐那裡面的人，出不來羅，只能等死了。&rdo;&ldo;為什麼不讓他們出來，難道沒有大夫嗎？&rdo;吉祥吃驚地問。老太太搖頭嘆息：&ldo;一大片哪，有好幾個大夫進去，治也治不好，反而自己也染上了，官府看著沒法子，就把這一片村子都封了。那邊有個回孃家的，回來才知道進不了村，丈夫兒子都在裡邊，正哭著沒法呢。慘啊！&rdo;吉祥眉頭緊皺，退開兩步，蹙眉沉思。如意靠到他身邊，低聲道：&ldo;不是病，是麼？&rdo;吉祥輕輕點了點頭，忽然說：&ldo;我要進去。&rdo;如意輕嘆口氣：&ldo;好吧，就知道你‐我跟你一起。&rdo;吉祥對他一笑，拉起他的手往裡走。眾人一陣驚呼，紛紛攔他。吉祥笑道：&ldo;大家不用擔心，這瘟病我會治，用不到幾天，自然會好。&rdo;眾人聽他說得如此篤定，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剛才老太太說的那回孃家的女子卻已跪下來磕頭：&ldo;公子若是救了我家男人和孩子，我，我來生變牛變馬也要報答……&rdo;吉祥笑笑，扶她起來，拉著如意越過眾人往前走去。越走前面越是死寂，隱隱有種辛辣的氣味傳來。吉祥四處看看，輕笑道：&ldo;果然是了。&rdo;如意早掩住了鼻子，從他身後探出頭來道：&ldo;是疫鬼麼？&rdo;吉祥笑笑，從懷中取出紙筆硃砂，以筆蘸了硃砂在紙上畫起來，畫好，點火燒了。片刻之後，只見周圍似是起了一陣霧氣，開始極薄極淡，後來漸漸變濃，霧中並似有人影晃動。如意向吉祥身後又縮了縮，低聲說：&ldo;這麼多疫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