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培瞥了沈嘯一眼。那四個變異者也沒怎麼樣,只是固定住了沈嘯的四肢,至於那把手槍,已經被扔在地上踩扁了。這些玩藝兒的力量居然比嗜血者還大?不過嚴培迅速把目光收了回來,轉而端詳邁克爾。從海水裡鑽出來,他竟然還是保持著原本的美貌,連金色的頭髮都半點沒亂,如果背後多幾扇翅膀,倒真可以冒充天使了。嚴培撓撓頭:&ldo;盧梭先生,好久不見了。&rdo;邁克爾微笑的時候紅潤的唇角彎起的弧度簡直無可挑剔:&ldo;我記得,一個月之前我還在畫展上見過嚴先生。&rdo;一個月?原來在伊甸園裡連時間都跟外面不一樣?嚴培心裡嘀咕,表情自然:&ldo;我們中國‐‐嗯,中華有一句古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個月不見,那更要算是很久很久了。&rdo;&ldo;嗯,這樣算起來確實是多年不見了。&rdo;邁克爾極有風度地點頭,&ldo;古中國的文化,確實非常有意思。從前我就曾經下功夫學習過,獲益匪淺,可惜一直沒有什麼長進。&rdo;&ldo;哪裡哪裡。盧梭先生中文說得如此流利,又如此準確地使用成語,怎麼能說沒有長進呢。&rdo;邁克爾笑了,那種笑容好像天空的蒼鷹俯視著地上的屎殼螂:&ldo;不,當時確實沒有什麼長進。嚴先生想必也知道,我是個畫者,精力和時間都是有限的,想要體會所有的藝術,實在是力不從心。不過‐‐&rdo;他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點,&ldo;那都是從前了。現在,這世界上所有的藝術都已經在我胸中。&rdo;嚴培瞅著邁克爾容光煥發的臉,無端地覺得後背一陣惡寒,嘴上卻仍舊跑著火車:&ldo;那真是要恭喜盧梭先生了。求仁得仁,才是人生第一大快事。&rdo;邁克爾居然欣然點頭:&ldo;嚴先生真是我的知己。&rdo;他竟然抒發起感情來,&ldo;不知道嚴先生有沒有體會過,那種世界都在胸中的感覺?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想來不外如是。&rdo;&ldo;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好像不是這麼用的。&rdo;嚴培很認真地搖頭,&ldo;我想邁克爾先生是想說山河盡收眼底吧?&rdo;&ldo;是嗎?&rdo;邁克爾又笑了,&ldo;看來我學習得仍舊不夠。不過沒有關係,上帝很快會賜予我一切知識。&rdo;他說著,虔誠地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嚴培眨眨眼睛:&ldo;盧梭先生的意思是,上帝會親自接見你嗎?在天堂?&rdo;&ldo;是的。&rdo;邁克爾不知道是沒聽出來嚴培的諷刺,還是當真虔誠,竟然表情認真地回答,&ldo;是天堂。上帝降臨之處,將是天堂。&rdo;他微微低下頭,低聲唸誦:&ldo;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旨意行在地上,如行在天上……&rdo;他抬起頭來,目光堅毅:&ldo;他的國必將降臨,他的旨意必將通行。&rdo;嚴培乾笑了一聲:&ldo;盧梭先生真虔誠,不過這種事也說不準,萬一上帝懶得來呢?&rdo;邁克爾淡淡一笑:&ldo;我已經聽到神諭,神開我靈智,將萬物予我,信奉我主者,即得永生。&rdo;嚴培瞟了一眼那些站得像兵馬俑一樣的人像。永生?像這樣的永生嗎?邁克爾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了:&ldo;他們是我的一部分。&rdo;肉麻!不過嚴培剛腹誹了這麼一句,已經有兩個變異者走過來,左右架住了他的胳膊;夾著沈嘯的四個變異者也動起來。於是沈嘯和嚴培就一前一後被人架著,往右側的一扇門走去。而站在門口的兩個變異者立刻開啟了門,嚴培一眼就看見了裡面‐‐裡面分門別類擺著很多東西,中間是一臺電腦,電腦旁邊有幾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著的人,是艾倫。嚴培被兩個變異者按在椅子上,然後咔咔兩聲,椅子扶手上跳出兩個鐵圈釦住他的手腕。沈嘯也被如法炮製,然後六個變異者退了出去,把門在邁克爾身後輕輕關上。從始至終,邁克爾沒有下過一個字的指令,但是這些變異者好像牽線的木偶一樣,動作有條不紊,配合默契。即使說他們是同一隻手上的幾根手指,也並不為過。嚴培突然就想到了剛才邁克爾說過的話:他們是我的一部分!沒有任何命令,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邁克爾卻如臂使指,讓這六個變異者如此諧調。難道說,他剛才並不是說假話,甚至也不是在抒情,而是真的讓這些變異者能夠完全被他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