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高深心法對他而言真的很難,但為了能夠救治身負重傷的房翔,風滿樓是咬緊牙關拼了。汗水漸漸浸溼了風滿樓的臉,不時還順著他的臉的輪廓滑落到他的衣服上。只有微弱火光的地牢中,一股縹渺的煙霧慢慢地匯聚於風滿樓與房翔的周身。當最後,男人已無語時,風滿樓還在向房翔運氣。整個地牢因無人言語而充斥著緊張、沈悶的氣氛。細細品味之下‐‐還有,淡淡地,不易覺察的哀。張開眼睛,望到的是床頂上素色的帷幔,目光慢慢由床頂移到外面,成燁便看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已經不是客棧裡那灰暗狹窄的客房,而是一間寬敞,通風透光,樸實雅緻的房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這個問題成燁並沒有想多久便知道了。他憶起了他昏迷前的那一幕。滿樓昏倒在地上,身旁不遠處,房翔還在不斷咳血‐‐眼眸深如黑潭的人用熾烈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不顧一切地緊緊抱著他。他全身因被那炙熱的眼神鎖住,動彈不得,全身無力‐‐無能為力。‐‐任那個用幽深如夜的眼睛看著他的人對自己為所欲為。他的聲音一句一句,沉重震撼。他的行動一點一滴,緊窒強烈。就是他的這種言行,包裹住他,讓他既驚且惶。不能思考,忘了呼吸,最後被黑暗籠罩住了所有意識‐‐再醒來,便是此刻。這裡是他的地方嗎?成燁不斷在想,他還是逃不出他身邊‐‐真的如他所言,他永遠都逃不出嗎?他從沒想過他的命運竟然會如此‐‐親人們一個一個被人殺害,逃過一劫的他原以為終將如此苟且偷生,沒想到一念之差竟招來如此跌宕。他所救的人並非他想救的人,而是一個利用他的弱點,設計接近他的人。這個人就是害死他成家百餘條性命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然後,七年前的一切漸漸地浮現,他成家慘遭滅門的謎題也隨之慢慢解開。但,所有未解的一切,在答案逐個清晰時,他陷入的卻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局面。哈!他不能為家人報仇不打緊,他卻還被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仇人鎖在身邊‐‐沒有任何辦法,逃不出,永遠不能離開。這算什麼?!老天的作弄嗎?!如果是,那接下來,接下來它還打算怎麼玩弄這些完全在它掌控之下的蒼生!又或者,這個,就是已定的,他的命運。一再的生病讓成燁全身乏力,但他還是掙扎著,下了床,腳步不穩地,向前行。腿很軟,方才踏出幾步,成燁就只能緊緊抓住身旁的東西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不過才走了幾步而已‐‐就累得急遽地喘息。又怎麼樣?這些都不能讓倔強的他產生過退縮的念頭。他記得,滿樓昏倒了,房翔就被打傷了。而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情況。‐‐他要去找他們‐‐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卻讓成燁一怔,停止了蹣跚前行的動作。他要去找滿樓他們,那他怎麼找?被焱影控制住行動的他、逃不出焱影身邊的他‐‐怎麼找?心思混亂,成燁情不自禁地盯著他方才一直想要到達的目的地,緊閉的房間。微微透著光線的大門,離他已經不到一丈遠,但此刻,在他眼裡,這卻是段遙不可及的距離。成燁正怔忡間,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出房間外開啟了。一看到出現在門外的人影,成燁難以控制地退了幾步‐‐慌亂的動作,與看清站在門外的人後,就更為蒼白的臉,任誰都看得出,成燁在害怕‐‐害怕突然出現的人。還有什麼比這更傷人的?自己的最愛不但恨自己,還視自己如毒蛇莽獸‐‐心,根本就痛到麻木,快要連感覺都沒有了。站在門外的人目光稍稍一黯後,視線再望著成燁時,眼睛已是平靜沒有波動的死潭。他開始踏起步子往屋裡走,儘管他要接近的人隨著他的前進而退後。一個身體健康的人,一個大病初癒的人,明顯的差距,讓他們一退一進的行動並沒有持續多久。